nbsp; "等一等。"他同时用声音和行动把老人留住:"我会让你走的,可是你也应该先让我明白一些事。"他的声音强硬而坚决,他的行动无疑比他的声音更有说服力,这个影子般的老人只有留下。
"什么事?"他问。
"你究竟是谁?"姜断弦盯着他:"你的身份,你的武功,你的名字,你在没有易名改扮前老得是什么样子,这些事我都想知道。"不但他想知道,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都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影子在不是"影子"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当然也就是他最大的秘密。他既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又很难逃避,妻断弦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已经紧逼在他咽喉眉睫间。
他的人就好像真的是个影子般开始飘浮。
"姜先生,"他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位君子,一位君子好像是不该试探别人隐私的。"他说的话也渐渐锋利:"而且你自己好像也有两种身份,我相信姜断弦一定不愿别人刺探他有关彭十三豆的秘密。"姜断弦忽然笑了。
"我不是君子,不过我至少还可以算是个很讲理的人。""一个讲理的人和君子已经很接近了。"卖花的影子重又微笑……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一个很接近君子的人你的贵姓大名?"姜断弦继续微笑,"经过了这些事之后,我至少应该知道你的名字。一影子不回答;却反问"你还想知道什么事J"
反问通常都可算是最好的回答其中之一,所以姜断弦居然真的放过了前面一个向题。
第二个问题是:
"一个五字之后再加四个零并不是个小数目,牧羊儿和田灵子价钱也不便宜。"姜断弦间:"谁肯花这么多钱来杀我?"这当然也是秘密,任何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杀手,都绝不会泄露这种秘密:
"姜先生,我想你一定也知道,如果我泄露了雇主的秘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花钱雇我了。"影子说:"这不但有关我的信誉和存折,而且影响到我的原则。""是的。"
姜断弦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可是影子接着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却使他觉得很吃惊。
"你想知道的两件事,本来我都不该告诉你。"影子说:"但是我却可以为你破例一次。""为什么?"
"因为从今以后,影子就会完全消失了。"他说:"顾横波也一样!""顾横波?"姜断弦间:"你说的是不是那位以诗、书、画三绝名动士林的眉山先生?"
"是。"
"他为什么会忽然的消失?"
影子说出来的话又让姜断弦大吃一惊,他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因为顾横波就是我。"中最有名的一个。
他的书画
精绝,诗名尤高,七岁时就被公认为江南的神童还不到三十岁时,士林艺苑就已恭称他为眉山先生。
像他这么样一个人,谁也不会把他和江湖问的凶残暴力联系在一起。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神秘的杀手说:"顾横波就是我。"这句话谁能相信?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神秘的杀手说:"顾横波就是我。"这句话谁能相信?
姜断弦相信。
他非常了解这种人;要就不说话,说出来的话就绝不会是假话。
"那么你是不是说,眉山先生这个人也将要就从此消失""是的。"
"这实在是件很可惜的事。"姜断弦叹息:"这件事我也许根本就不该问的。"""你已经问了,我也回答。"顾横波淡淡的说:"这些事现在已不重要。""你那位雇主呢?"姜断弦又问:"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泄露他的秘密?难道他也会消失?""他不会。"顾横波眼中露出悲伤:"可是不管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他都不会再见人了。""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大概已经落入牧羊几乎里。"顾横波说:"无论谁落入牧羊儿手里,以后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以前呢,以前他是谁?"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也是个很美丽的女人。"顾横波说:"她的名字叫柳伴伴。"
柳伴伴的心跳加速,呼吸却已完全停顿。
她亲眼看见姜断弦挥出那一刀,亲眼看见刀锋没入田灵子的腰。
她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刀法,这次她本来也不应该看见的,经过上一次事件之后,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死定了。
想不到慕容秋水非但没有杀她,反而对她更好了,甚至对她的行动都不再管束,所以她才有机会看到慕容书房里那一份最机密的卷宗,才会到这里来。
像慕容秋水这样的人,对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地方所发生的每一件重要的事,都必需知道,而且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要知道。
所以在每一个重要的市镇里,都有专人替他收集这种资料。
他的资料分为三部份。
一一人、物、事。
他又将每一部份的资料都分为三级——晶瓶,瓶颈,瓶口。
只有最机密的资料,才能被列入瓶口。
柳伴伴看到的那份卷宗,就在人"字部份的这一级。
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列入这一级。
最重要的人也有根多种,每一种职业中都有重要的人,他们的力量都足够可以影响到别人,甚至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及命运——
什么人才能用最直接最简单最快速最无情的方法要别人的命,——当然是那种以杀人为职业的人。
在慕容秋水的资料中,替这种人取了一个很奇怪也很有趣的代号。
"肥肉。"
慕容秋水从小就不吃肥肉,而且讨厌肥肉,看见肥肉就好像看到狗屎一样。
他总认为无论谁吃多了肥肉都很快就会死的,而且常常会死于无形无影中。
他的看法通常都有点道理。
人部——瓶颈、肥肉。
柳伴伴看到的卷宗上,就用朱髦标明了这份资料中有关人物的价值和身份。
能够被列入其中的人当然不太多,最能吸引她的就是影子和牧*
这两个人一个神秘之极,一个残酷之极,而且杀人极少头手,正是她最需要的人。
因为她要杀人,杀姜断弦,非杀不可。
姜断弦不死,丁宁就非死不可,姜断弦死了,丁宁虽然未必能生,可是最少也能多活一段时候。
能够让丁宁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柳伴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丁宁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在梦魂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一次永生难忘的羞辱中,脱下他的外衣裹住她赤裸的身体,以后就再无消息。
世界上的事为什么总是这样子的?一次偶然突发的事件为什么总会比刻意的安排更能打动一个少女的心?
柳伴伴只知道,只要能让丁宁活下去,无论要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没关系。
她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小楼有窗,可见星月、可见瓦霜,巷中所有的动静也都在倚窗人的眼底。
今夕有星,伴伴倚窗,她当然也知道今天晚上小巷中会有什么事发生。
就在今夕星光下,姜断弦的血必将会染红卖花老人的衣裳——
他花担中的仙人掌是不是也会被染红呢?。血光飞溅出的时候,天下的星光是不是会暗下来?
伴伴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看到血光飞起时,竟不是姜断弦的血。
她对这项行动一直都很有把握。
在慕容秋水的资料中,对牧羊儿的评价是"十拿九稳",对影子的评价是万元一失。
幕容秋水从来也没有看错过人,所以她从未想到他们会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