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还是两个外星人,一个是陈大小姐,外星人不但自身会冒火,也会令别人、令地球人的身体冒火。”
良辰美景不是很信服我的判断,望着我不出声。我补充:“所谓会发火,冒火,都是红绫转述银猿的话,可能只是身上发光,或有些看来像火一样的光芒,使灵猴以为那是火。”
对于这一点,良辰美景大表同意,她们又问:“那么棵棵人的烈火女呢?”
我正想这一点:“我相信烈火女和外星人也有关系,这一类外星人,一直在苗疆活动,烈火女的现象,也是他们造成的。”
说到这里,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外星人为什么要形成烈火女现象?为什么要向银猿施脑科手术?为什么忽然要陈大小姐一起不见?我一无所知,也无从假设。
良辰美景也没有问,只是在我手势的催促下,继续说在蓝家峒发生的事。
白素也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她盯着两头银猿看,心中起了一个念头:这两头银猿,必然会被施过手术,她要把它们带到有先进设备处,作详细的检查。
当白素起了这个念头之时,她自己也感到吃惊和十分难达到目的。
试想,良辰美景只不过是为了想摸一摸灵猴的头,表示亲热好意,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等于已经翻了脸。而如果把银猿送去检验,大有可能,会把它们的天灵盖再度揭开来进行观察,红绫怎么肯答应?
红绫再聪慧,由于她没有现代知识,决不可能接受这种事。而要等她可以接受,就算照白素订下的教育进度,也要红绫肯配合,那至少也是三年五载之后的事了。
当然,以白素的能力而论,要令得两头银猿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受麻醉,然后再把它们悄悄弄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这一来,她和红绫之间的关系,当然更恶劣,她简直不敢想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白素在这样想的时候,她自然有些阴晴不定的神情显露——除非是大好大恶、险诈之极的人,不然,心中在想什么,面上总会有点透露,何况红绫和银猿都有超灵敏的感觉?所以,红绫突然搂住了银猿,望着白素,神情戒备之极。
白素想了没有多久,就决定照我的办法行事——我的办法是,行事必然光明正大,公开进行。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也必然当他是成年人一样,明打明地和他商量。白素用我的行事方法进行,本来很不错,但是她犯了一个错误。
当时,她用十分诚挚的语调说道:“这两头银猿,一定会被神仙在头部留下了什么,那留下的东西,可能对它们有害,可能对我们很重要,我要把它们带到医院去,好好检查。”
红绫双眼圆睁:“怎样检查?”
白素想了一想:“当然先照x光——那是一种设备,一照就可以看到骨头,或许,会把它的的头部再揭开来,看个究竟。”
白素这时所谓“在它们脑中留下了的东西”云云,只不过是想说服红绫而讲的,绝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而以后事情的发展,居然大是相类,那是她在事前完全想不到的。
红绫大摇其头:“不必了,它们好好的,没有什么必要去照那什么光,更不能把它们的头打破。”
良辰美景听红绫说得有趣,她们本就爱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把它们的头打破,是用外科手术把头骨揭开,没有危险的。”
红绫一听,更是大为不满:“你们喜欢怎么弄你们自己的头,只管去弄。”
白素这时,渐渐焦躁起来,她感到这两头银猿的关系十分重大——在那山顶,外星人、陈大小姐和银猿,曾一起生活过。多发掘一分银猿的秘密,就等于多明白一分陈大小姐过去行为的秘密。
所以她皱着眉:“你看她们多有知识,你就什么也不懂。听妈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红绫已大叫了起来。
我听得良辰美景说到这里,也不禁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白素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一般来说,只有很无知的人才会犯。白素聪明绝顶,应该知道不能这样说的——为人父母者,千万要注意的是,不能当着自己儿女和外人的面,说人家的儿女如何如何好,自己的儿女如何如何不是,这是最伤自己儿女自尊心的行为。
白素岂有不明白这道理之理?实在是她精神上的压力大重了,所以才会脱口这样说,红绫一叫,她就知道自己不对了。
她想立时改正,可是已经迟了。红绫一面叫,一面直跳了起来,身在半空,就指着良辰美景,神情十分古怪,也不知她是怒是喜,可是确然有着笑容。她身在半空,向后翻了出去。
那两头银猿和红绫之间的动作,配合之佳,不亚于良辰美景,也同时向后翻了出去。红绫在翻出去的时候,不但指良辰美景,也指白素,一下子就翻出了十来公尺。白素自知自己要追,万万追不上,所以她急叫:“良辰美景。”
她叫的意思,再明白没有,是要藉良辰美景的绝顶轻功,先把红绫拦住了再说。
良辰美景的反应,算是快到了极处,一掠而起,向前直扑了出去。
可是两条红影甫起,两道银影,就对着她们,激射迎了过来。只见那两头银猿,在月色之下,张牙舞爪,竟迎面直扑了过来,攻向良辰美景。
它们的来势虽快,可是看得十分清楚,它们的指上,有着银光闪闪的利爪,长达两三公分。
良辰美景一见这个情形,她们赤手空拳,自然不敢硬拼,立时一个扭身,打横窜了开去,两头银猿也立时再度后翻,倏来倏去,快疾无伦。
等到白素赶到良辰美景身边时,问:“她所做的手势,算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笑?”
良辰美景苦笑,一时也答不上来。
关于这个问题,后来温宝裕的意见,最是中肯。
温宝裕说:“孩子听自己的父母这样说,必然起反感,第反应就是:‘你既然说别的孩子好,那你就把别的孩子当儿女好了。’——红绫先后指了她们,就是这个意思。”
我道:“说得有理,可是她为什么要笑呢?”
温宝裕道:”这就比较复杂,普通的孩子这样想,只不过是想一下而已,事实上,他的父母也不能把别的孩子当儿女,就算能,自己也不能割断和父母的关系。所以接下来的神情,必然是生气,不可能笑。”
我点头,鼓励他说下去,因为我同意他的意见。
温宝裕大是高兴:“可是红绫不同,什么叫父母,什么叫儿女,只怕她在很长一个时期内,都并不明白。她感到自己做女儿的蜜月好奇期已过,母亲越来越好要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成为她的一副重担,她是想随时放弃女儿这个身份的,只是想不出办法而已。忽然有良辰美景做她的替死鬼,她如何不高兴?所以才忍不住现出欢容来。”
我同意温宝裕的说法,后来转述了给白素听,白素真的怒意:“这小鬼,竟然用了‘替死鬼’这样的说法,太可恶了。”
吓得我连忙替温宝裕打圆场:“当然那只是顺口说的,不是说你真的会逼死——”
说到这里,我感到很尴尬,发现自己正在越描越黑。所以也只好住口不言了。
当晚,在火堆之旁,白素默然不语,良辰美景也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她们才道:“都是我们不好,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吧。”
白素摇头:“不能太迁就她,她不能一辈子当野人。”
良辰美景更不敢说什么。其时,三人都想,第二天就会没事了。可是第二天,红绫和那两头银猿并没有出现。其他和红绫玩成一团的猿猴,也踪影不见。
一整天不见红绫,白素已急得团团乱转,当天色黑下来时,她驾了直升机出去,不断地在低空兜圈子,可是到天亮回来,她一言不发,显然没有结果。
良辰美景只见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去找十二天官,良辰美景跟在她的身后。
白素和十二天官,说的是“布怒”苗语,良辰美景能说德、法、英语,可是不通苗语,所以听不懂他们的在说什么,只知道白素在问,十二天官在答,讨论的问题很是严重,因为人人越来越是神色紧张。
良辰美景以为白素和十二天官商量完了,一定会把谈话的内容告诉她们。
可是大出她们的意料之外,白素没有说,她信忍不住问,白素的回答竟然是:“没有什么,我只是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白素的这种回答,简直令良辰美景伤心欲绝——直到她们向我讲起的时候,兀自眼泪汪汪。可是当时,观察精细如此的白素,居然未曾觉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逞自走了开去。
我听到这里,也不禁大是讶异。因为若不是白素心乱如麻,根本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便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固然,表面看来,红绫不见了,白素的心很乱。但我知道不是如此,因为红绫自小在苗疆长大,又有银猿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情形,和少女在大城市离家出走,大不相同。离开了蓝家峒,对红绫来说,和回家一样,白素纵使关心则乱,也不会那样子。
一定另有事情,令白素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