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四月末,仅存的温暖天气将要过去,炎热的日子接踵而至。
清晨时分,我推开门,意外的看见回廊下摆着一束鸢尾花。
紫色的花仿若一只紫蝶般,我拾起来,心底带着疑问。
碧拂在小厨房给我做了碗长寿面,正端过来,见我手里拿着这束花,也是微微一愣,我心道:看来这花是刚刚留的。
我回屋将花插在花瓶里,坐回案几边,尝了尝碧拂煮的面。
“主子今日生辰,不知内务府会送什么礼物过来。”碧拂拄着下巴,一脸的期待神色。
我闻言,心底淡笑一声,埋头吃着面。
长寿面的习俗由来已久,追溯起来要到汉武帝时期。
我一边吃着一边和碧拂八卦汉武帝的各种趣事,惹得安静听我们讲话的江绵也咯咯笑起来。
然而这光景,萧宫外面传来声响,我眉宇微蹙,想不通此时会来这儿的人是谁。
锦阳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屋的时候,我仍旧坐在案几后,穿着一身常服,说不上蓬头垢面,但绝对算不上光鲜亮丽。
我默不作声,既不起身迎她,也不出言招待她坐下。
锦阳摆了摆手,身后便鱼贯而入好些个侍女,将手里捧着的东西放下,然后又有礼的退了出去。
碧拂极有眼力见的拉着江绵,把那些东西都搬到侧房去,给了我和锦阳单独相处的机会。
锦阳坐下,环顾四周,秀致的眉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好像在害怕屋子里的灰尘会弄脏她这一声的锦衣华服。
上次她没有进屋,这次瞧了个彻底,应该是知道了冷宫地界的糟糕。
“你就真的甘心住这儿?”锦阳瞪大了眼眸瞧我,语气带着不敢置信。
我轻笑着给她斟茶,说道:“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清静。”
锦阳认真道:“你是周国的公主啊,被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谁也没有资格这样对你,褚钰也不行。”
这声亲昵的呼唤惹得我的心口一痛,我压下内心的不适,故作轻松道:“几年前我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认为的。”
锦阳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看我,眉目里带着不解神色:“我不懂。”
我眸光淡然的扫过她的脸:“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她抿紧唇角,神韵有几分似乎又回到了她年幼的时候,想不通问题时,便执拗的不说话。
“不过你来这儿送我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锦阳闻言愣了愣:“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
我也有些诧异:“你怎么记得?”
锦阳如实的点头:“我当然记得,父皇每年都要念叨一番,我想不记得也不行。”
“那多谢了。”
说实话,我的生辰并不是很喜欢过,因为我出生的日子是母亲最难捱的一天,没什么好庆祝的,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别让母亲在天上也为我担心。
锦阳饮了一杯茶,对我说:“过些日子皇兄会来大都看望我们……”她语气微顿,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回周国去。”
我微微一愣,且不说我能不能回去,单是她这么说,我倒是心生诧异。
“为什么希望我回周国?”我问锦阳。
锦阳抬头瞧我,眸光里的神色异常的坚定,她对我说:“因为褚钰不是你的良人。”
我被她的话惹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锦阳只道:“你若是不信,我就向你证明。”
她的话使我的危机感顿时飙升,我抓住她锦缎的衣袖,眸子紧锁着她秀致的脸:“我不准你做傻事。”
时至今日,我实在害怕身边的谁又发疯去招惹褚钰。
锦阳闻言,蓦地笑了笑,她拂开我的手:“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可从不做傻事。”
我抿紧唇角,一言不发。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瞧着我,低声道:“你放心,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我再抬头,只见到一抹纤细的背影,玄红的裙裾带着不可亵渎的威严,锦阳的稚嫩和威仪冲突却又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就好似这两种气质是她独有的。
——
仲夏时节,暑气袭人,大都的夏日远比长安的更加闷热几分,但时间并不算久,所以也不是特别的难捱,往年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碧拂给我扇着扇子,然而无济于事,汗还是顺着脊背晕染到整个小衣。而如今除了躺在毡席上装死,没有别的消暑途径。
“真怀念金阙宫的小池塘啊。”我躺在毡席上,语气带着羡慕,可现在金阙宫已经易主,那里住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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