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往大都走的路上就一直在做,但褚钰睡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没梦见过,也算是很奇怪了。
梦境很真实,真实到我甚至能闻见刘锦川身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对不起。”
我低声道,每次在梦中见到他,我都要说一句抱歉,算是给我做的坏事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
“你不该回去,他不是你的良人。”
我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托梦一说,但我觉得我三番五次见到他,大约是刘锦川的执念太深了。
“太子殿下,你走吧,再不要来我的梦了。”我对他轻声笑笑:“人各有命,我的命我心里有数,此地金都想必龙气颇重,你该走了。”
我话音刚落,刘锦川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突然间他的身体便抖若筛糠,灰飞烟灭了。
我倏然睁开双眼,在黑暗中,我微微适应了一下,发现床边立着个人。
我的心一紧,继而又放松下来。
“王上。”
“嗯。”他鼻腔里发出淡漠的一声,语气也莫名:“做噩梦了吗?”
“不打紧的。”我低声道,回避了他的问话。
褚钰在我的床边坐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孤这几日实在太忙,今晚看了折子便来瞧瞧你,没什么事,你睡吧……”
我不知道我做梦的时候,有没有胡言乱语了什么,但此时眼皮真的越发沉了起来,逐渐失去知觉睡着了。
此后,我真的再也没有梦见过刘锦川,就连和蜀国有关的事情也都再没见过。
时隔几日,太后的病好了,王后的朝奉也恢复了,大小妃嫔自然要恢复晨礼,每日给王后请安,我也不例外。
清晨,大家就聚在明德宫里,聆听王后晨训,其实大家都觉得无聊,估摸着王后也觉得麻烦,但祖宗留下的规矩,即便是走个形式也不可废。
我耳朵开着小差,眼睛随处望了望,发现容妃身体丰腴不少,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很舒心,反观怡贵妃就消瘦的厉害,眉宇间也微微蹙着,好像有不少的烦心事,绾嫔一如往昔,一副事不关己牢牢挂起的样子。
聆讯结束,众妃异口同声道:“臣妾谨遵王后娘娘示下,尽心尽力服侍好君上。”
大家纷纷起身落座,王后对我招手:“熙妹妹,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向她走去。
“娘娘有何吩咐?”
王后上下打量我:“几月不见,果然消瘦不少。”侧边怡贵妃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王后又道:“皖苏,待会儿取点补品送到金阙宫。”
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娘娘也消瘦了,自当也好好补补的。”
王后好脾气的拉着我的手:“我这年纪大了,补不补都一样,你这年轻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坐下什么病根。”
“娘娘说哪里话,你可不老。”旁边的绾嫔轻声笑笑:“这样说,倒叫贵人不敢接了。”
正在这光景,门外又进来一个女人,我从未见过,穿的衣料也不大向丫鬟,年岁与我相仿,眉目清秀却不是一副好相与的模样。
“给王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安。”
“平身。”王后问她:“是母后有什么吩咐了?”
我心道,这女人原是太后身边的,怪道只用给王后和怡贵妃请安,我们这些妃嫔她是看不进眼的。
“老佛爷要请熙贵人娘娘去长乐宫呢。”
我一听提到了我,心里也是一紧。
绾嫔估摸着见我脸色煞白,安慰我一句:“贵人别怕,母后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且去就是了。”
王后也拍拍我的手:“仔细着些便是,不必害怕。”
我点点头,跟着这个姑娘走出明德宫。
外面已经阳光洒了满地,可我的手越发冰凉起来,我很怕太后,因为大周没有太后,我只能从话本里瞧,而那里描写的“太后娘娘”都十分令人害怕。
“姑娘如何称呼?”我问道。
身前带路的姑娘,头也没回的对我说:“奴婢是个不打紧的人,贵人若是唤,叫一声玉钏就行。”
长乐宫本是汉时奉太后的宫,在高祖之前都是皇帝居所,但高祖九年时,长乐宫改为太后住所,寝宫谓之长信。故而此后形成“人主皆居未央,长乐常奉母后”的做法。
金宫里也这样命名,我是觉得怪怪的。
玉钏将我带进长信宫,我很诧异太后竟在寝宫见我,然后她将我带进偏殿,我这才注意到这还奉了个佛堂。
“贵人进去吧。”
我抬起脚刚迈进去,玉钏就将门阖上了,屋子里一片昏暗,我眼睛微微适应了一番,终于看清了屋内陈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