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闯入的贵嫔娘娘脸色十分难看,几个狱卒自是急急起身,解开了楚珩溪的束缚,将他搀扶落座,便不发一言匆匆退了出去。他们心里清楚,自王爷被囚之后,皇后和贵嫔娘娘先后前来,虽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可他们更明白,一旦走漏了风声,便会性命不保。可即便如此,对于这其中的种种猜测,仍旧在几人中间小声地蔓延开来……
而此时的狱中,依旧是一片静谧。待炭火逐渐熄灭了些许,楚珩溪才缓缓抬头看向屿筝道:“你怎么会来?”
“只是来看看王爷……”屿筝缓步走近了些许。
“这副模样着实让你见笑了……”楚珩溪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似是带着几分拘谨。
不料话语刚落,屿筝手中的锦帕已轻然落在他的脸上,替他柔柔拭去血污。楚珩溪十分惊诧地看向屿筝,却见她眼中已是泪水盈盈,心念一动,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
“这泪是为我还是为他?”楚珩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而在说出这句话后,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本不该,本不该会有这样的疑问,可为什么在看到眼前这女子垂泪的清雅面容时,心里就那样微微一动。明知这眼泪不会是为了自己,却还要不甘心地开口询问。
不甘心……楚珩溪瞥过了视线。他从未执着于皇位,也不曾执着于淳佳,在他心里,理所应当都该属于皇兄。属于皇兄的,他从不会沾染分毫,即便再爱,他仍会克制自己。可眼前这女子,短暂相处,竟会让他生出一丝不甘心来。到底是为什么?楚珩溪暗暗问自己。
待他再次抬头看向屿筝的时候,眼中却是澄明一片。他静静地注视着那女子,任由她为自己擦拭着脸颊。那眼泪是不是为他而流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天地苍茫间,唯有这女子知道他心底的苦,也唯有她最懂得……仅仅是这样,便已足够……
半晌之后,屿筝终是轻然开口:“尚以为皇上会顾及血肉之情,没曾想到……”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屿筝……”楚珩溪淡淡说道,随即他感觉到女子拿着锦帕的手微微一颤。是的,他从未这样称呼过她,他总是恪尽礼数地称她:“筝顺常、良贵人抑或是贵嫔娘娘”,却从不曾如此唤她。
但屿筝只是有片刻的失神,便柔声道:“林中王爷救我一命,若不然,屿筝早已丢了性命。王爷有恩于我,如今王爷有难,屿筝怎能坐视不理?”
楚珩溪笑容苦涩:“到底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我早已分辨不清……”
屿筝轻轻叹息着,捏着锦帕的手缓缓垂落下来,怔怔看着王爷:“屿筝此番前来,亦是如此……不知是为救王爷而来,还是为杀王爷而来……”
楚珩溪微微睁大眼睛,屿筝说的直接而坦然,让他大吃一惊。可随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淡淡一笑:“无谓杀或不杀,我只觉得是解脱……如果是皇兄来做这件事,我倒宁愿是你……屿筝,多谢你成全……”
手指轻轻颤抖,屿筝从袖笼中取出那个玉瓶,缓缓递到楚珩溪面前:“若你熬不下去……”说到这里,屿筝已是哽咽不成声。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楚珩溪,她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所遭受的一切而难过,更难过的是,她为何总是要带着一丝痴心妄想,妄想着枕边之人,不是眼前所见到的这般残酷……
不再多做逗留,屿筝决然地转身,没有再回头看楚珩溪一眼。她怕,她怕自己下的赌注太过庞大,怕回眸的一瞬,将是永绝……
从牢中行出,屿筝和芷宛匆匆消失在夜风里。黑暗处闪身而出的一个身形,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手中把玩着的物什在暗夜里闪动着微弱的光线……
次日伊始,当皇上踏入岚静殿时,便见太医李霍正跪在暖阁内为屿筝请脉。屿筝急急要起身行礼,却被皇上伸手拦下。
“怎么?是哪里不舒服?”楚珩沐看着屿筝略显苍白的脸色,焦灼询问。
屿筝缓缓摇摇头:“想必是夜里着了凉,有些头痛罢了……”
楚珩沐的担忧却未退去,他知屿筝自小产之后身子一直虚弱,加之接连遭受的一切,自是没能将身子调养好些。眼见她日益消瘦,楚珩沐很是心疼。
然而李霍把脉之后,却俯首应道:“回皇上,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亏虚,需得慢慢调理才是……”
楚珩沐摆摆手示意李霍退下,随即执了屿筝的手,柔声道:“朕瞧着这几日你消瘦的厉害,只知照顾着别人,怎么连自个儿的身子也照顾不好?”
屿筝知道皇上说的,是住在偏殿的姐姐屿璃,故而浅浅一笑道:“璃容华到底是臣妾的姐姐,臣妾若是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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