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份翰林闲职,与瑶光长公主。
把那年纪比我还小的宣和皇帝愣得,笑容僵在脸上,不置可否,半响,才打个哈哈,敷衍了过。
然后,在全曦京城的瞩目中,北辰雍州来的一位破落子弟,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花样百出,追求瑶光长公主。
满城鲜花,漫天烟火,宫门等候,墙头吹箫,诗文传情,满腹才华,一身功夫,文武双全,一片痴心……
我之前说过,世间诸事,我皆一点就通,加之皮相也不差,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奇巧心思,足已消弭曦京人对一个破落王孙的鄙视,也足已满足他们对完美男子的一切想象,满足妙龄女子的所有虚荣。
曦京女郎们,将我比作她们记忆中的两个人中翘楚。说我才华堪比从前的沈相公,痴心又胜过那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凤九将军。
到了后来,全曦京城都觉得,我是一个千年难遇的最佳驸马人选,公主殿下应该赶快抛弃了矜持,风风火火地嫁给我。
于是,在曦京东面的永兴四坊里,起了一座公主府,我成了新晋驸马爷。
后来的事情,我有些模糊。我不知道,是我在征服她,还是她在降服我。
也许男女之事,本就没个输赢,更多的是身心交付,水*融。
且说那些春宵夜里,神仙打架,那姣好面目,柔软身姿,幽兰香气,着实让我迷醉。
听她抓着身下锦褥,一遍一遍地唤我,小楼……小楼……
娇俏宛转,余音绕梁,几乎可以让我忘记,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要去哪里。只剩一个迷离念头,那温香软玉的深处,就是我此生归处。
但是,就算我糊涂,亦有人会提醒我。我的身后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督促我。一国之耻辱,加之我一人之身,我不能够轻易遗忘,撤手放弃。
故而,每当清晨梦醒,残香散尽,我都会闭目抚心,去触摸刻在我心上的龙腾,我三岁便高坐一国之龙椅,如今岂能只做一个寄人篱下的驸马爷?
我可以依仗的,是她的情意,我可以利用的,是她的愚钝。
那看起来威风八面,手握大权的女人,其实有些一根筋。遇事,优柔寡断,凡事都要在心中反复掂量,左思右想;遇人,却又直率轻信,连个弯都不转。
宣和帝信任她,将户部和吏部的许多差事,都交给她打理,她常常为此焦头烂额,我便帮她,做得更好。那些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一句点拨,便能云开雾散,她犹豫不定的,我便替她快刀斩乱麻。
而她,因为爱我,所以彻底信任我。渐渐的,她做什么,都要问询我,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知不觉中,我想要什么,她就帮着我做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以她的心智与马虎,也未必能察觉。
等到曦朝国库的钱财,可以为我所用,军政的关键人物,收入我囊中之时,宣和皇帝还很配合,突然驾崩,留下一个五岁稚子,独坐朝堂,我想,我等来了最好的时机。
于是,曦京城里,少了一个驸马爷,八百里燕山,多了一个辰国皇帝,起兵,联盟,攻伐,策反,里应外合。
一路势如破竹,兵临曦京城,围成苍蝇都飞不出的铁桶,我要小皇帝出城受降,亦如若干年前,曦朝人加诸于北辰的那样。
然而,千算万算,我算漏了一个西凌王,讲好的,隔岸观火,各不相干。我报我的灭国仇,他做他的草原王,却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死心塌地地,要领着十万铁骑,来保人家的江山。
兵败之日,母亲神思失常,明明是西凌王贺兰怀铮,她却说她看见的是,当年围攻雍州皇城的凤玄墨,她说,当年,他都放了我们母子一马,如今,怎么又来讨债了。
死士们要我逃,用的是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让他们各自突围,自求多福,自己却留了下来,我哪里还有青山砍柴烧,哪里还有退路可以逃?
我不逃,我哪里都不去,就留下原地,等着我的阿瑶,提着长剑,一路行来,二话不说,刺入我腹中。
她双手颤抖,泪水雨下,而我,血流如注,如释重负。
我说,对不起,我爱她,请她相信我,我这辈子,除了她,别无所爱。
然而,太晚了,我的话,也许她再也不会相信了。咬着银牙,痛苦*,将剑拔出来,血淋淋的,再度刺入我腹中。
神思恍惚中,我仿佛看见,往日公主府,那珠玉瑶光的美人儿,被我狠狠地压在床榻上,抓着锦褥,咬着银牙,一副宛转承欢的娇憨之态。
这个狠心的女人,刺得我,好痛。
也罢,我的漫漫复国路,看不见尽头,我走得好累,只想在她怀里,安静地睡了,歇下一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