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广慧禅师归期已近,连淙决定再去寒山寺打听。前次那知客僧一见他,便认了出来,迎上来施礼道:“檀越又来了。”
连淙还礼,又问广慧禅师行程。知客僧愧然道:“那日檀越来访之后,鄙寺便收到大昭寺来信,说广慧师伯在巴陵峡遇了极厉害的水妖,受了重伤,须静养疗伤。约莫得三数月,方能回转。”
连淙一听,便露出失望神色,却也不便说什么。听这年轻僧人称广慧为师伯,又有些惊异。
那知客僧见了,问道:“檀越可否告知寻广慧师伯,所为何事?”
连淙也不隐瞒,道:“弟子连淙,是长阳山天元子,宁和子门下。弟子师父与广慧禅师有旧,特修书一封,予我带来,又请禅师指点魔教之事。”
知客僧道了久仰,沉吟了一下,道:“如此真是愧对檀越了。小僧圆真,本在天音寺出家。受我方丈所遣,来寒山寺知客功课,当作修行。贫僧尚有十日,戒行便期满了,要回天音复命交差。”见连淙疑惑,笑了笑道:“贫僧恩师法相上人,曾经参与过当年的除魔大业,对魔教甚有了解。檀越若是无事,可随贫僧回转天音,请教疑问。”
连淙想到天音寺地处悬空山,正在湘鄂之间。去往巴蜀,也正顺路。另外亦可去请教一下那九转灵宝塔之事。他之前未曾仔细打量过圆真,这时才发现他身段风流,男人女相,还长了一对桃花眼。当下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而。如此有劳大师了。”
圆真也微笑道:“大师可不敢当。贫僧尚是小师父。”这话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连淙不禁莞尔。
二人又叙谈许久,当真相见恨晚。圆真长相秀美佛法精深,又法术超群,在信众中已颇有名气。有俗人议了天音四绝,将他与三位师兄弟并列。其中智绝圆能聪慧敏锐,悲绝圆济慈悲善和,刚绝圆正刚强勇武,秀绝便是这圆真,秀雅绝伦。俗家的朋友也好,信徒也好,都叫他秀林和尚。到了中午时分,寒山寺有僧侣来请圆真。二人约定了十日之后于寒山相会,再一齐去悬空山天音寺,便拱手作别。
连淙离了寒山寺,想起大山和尚说边上有一家杨元合豆腐,很是不错。正好也到了午饭时分,便决定去吃点清淡食物。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面招旗,黄底黑字,杨元和三个大字居然写得极苍劲有力,浑不像是小店的招旗。店面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多是买了吃食回家整治的,坐着吃的倒还不多。
店里除了豆腐脑豆腐干胖豆腐,还卖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小吃食。连淙见那小笼包白胖喷香,十分诱人,便要了两客。又要了一碗豆腐脑,坐在外面一张树下的桌子上吃起来。其时已是深秋,正午坐在树荫里,吃些街边吃食,颇有浮生偷闲的之感。
连淙正吃着,忽然觉得似乎有人看他。抬头看去,对面一棵树后,露出了一角衫裙。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吃喝着。过了一会,有一个小女孩露出半张脸来偷看他。看着看着,便吞一口口水。连淙吃完一抬起头,那小姑娘便又缩到树后面去了。连淙想了想,又要了两客小笼包,让店家包了起来。
走到树前,没看到人,先听到两个小姑娘在说话。原来还有一个更小的小女孩,似是姐妹俩。两人似是在商量要不要去店里,讨一笼包子吃。听她们不停地吞口水,想是肚里已十分饥饿。
那妹妹已经有了哭音:“可是姐姐,我真的好饿好饿呀。”
姐姐道:“淅淅乖,姐姐也很饿。可是我们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啊。万一我们被当成骗子,被抓起来了,爹爹阿娘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妹妹辩道:“可是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啦。你闻闻,包子好香好香!”说着,还用力吸了吸鼻子。
连淙心有不忍,便转过树去。只见那姐姐穿着一套蓝色裙衫,头上扎了双丫髻,生得峨眉大眼,唇红齿白,只是微微黑了一些。那妹妹真如画中的善财童子一般。绛色衣衫,白白嫩嫩,一样的发型,类似的眼眉唇齿,只是姐姐透着精灵,妹妹却更娇憨一些。两人衣衫之上,都有些脏污。脸蛋也不甚干净。
那姐姐一看连淙过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将妹妹挡在身后,惊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连淙讶于这小姑娘反应激烈,微微一笑,放缓了语气道:“没有什么呀。我看你们两个好像很饿了,买了两客小笼包,送给你们。”说着把小笼包往她们面前递了一下。
小姑娘们没有接,但是嘴巴里咕咕地吞着口水。那妹妹看看连淙,看看包子,又看看姐姐,道:“姐姐,我觉得这个叔叔很好哎。”她说话奶声奶气,极为可爱。
姐姐皱了皱眉,拍拍她的肩膀,道:“笨淅淅!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上自己是坏人!万一他在包子里下了迷药,把我们迷倒然后拐走,我们可就再也见不到爹爹阿娘啦!”她说得郑重,眼睛却是不停地去看包子。
那妹妹又吞了口口水,道:“可是,他真的不是坏人呀。”
姐姐道:“你忘了那个请我们吃糖葫芦的坏蛋啦?我们可不能再上当啦。”
妹妹低声道:“那个坏蛋,我知道他是坏蛋呀。是你说坏蛋的糖葫芦也是糖葫芦的呀。”
姐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姐姐我只是错误估计了那个坏蛋的功夫而已啦!反正,我们不能再吃陌生人的东西了。爹爹阿娘一定着急死啦。”
一想到爹爹阿娘,泪珠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妹妹却没客气,又是想爹娘,又是委屈包子在面前却不得吃,顿时就哭了起来。姐姐连忙抱着她轻声安慰,自己却也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连淙大概明白了。这对小姐妹想是贪吃,被人拐了。不知道怎么逃了出来,是以现在对陌生人戒意极深。怪不得身上的衣料极其名贵,却又显出三分狼狈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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