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彼,因此准备须得更充分,自然也就更费时日。”
阍大人这时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山上……山上到底作何打算?”
那人离开桌前,朝身后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对在座的众人说道:“山上这次会直接派人下来查,在册的那些大帐,估计五日之内即可核算清楚。同时,不在册的小账则须由衙门遣人,以地契为凭,挨家挨户地去记,之后再拿回核算。两样加一起,山上定了不超过半月的时限。时限一到,衙门会将相关的账目再挨家挨户回递,确认账目无误者可领到相应数额的银期票。待一切筹办妥当后,会由衙门贴出告示,可凭票去藩库领银子。如此方法,不知几位可以接受否?”
那几人互相嘀咕了几句,一人开口说道:“可否接受我等说了不算,得看外面百姓是何想法,且让我等回去问问,再作答复。”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本就是委托几位带个话的,自然可以等。”
几人拱了拱手,便出了衙门,走入了人群之中。戌甲靠坐在椅子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桌面。肩上的担子忽然被卸下之后,人也变得有些茫然起来。这次若不是有人及时来解了围,戌甲这五人怕是真就得带着衙门里的大人逃跑了,将来就是被安个丢城弃地的罪也不好申辩。这会儿有人来定调子,那自己这五人就不必自己拿主意,真有锅扣下来,也轮不着自己背大的。想到这儿,戌甲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事情才落到身上一两日,就已让自己变得如此世故,生出这般多趋避的想法来。到底是这些年不知不觉受了山上那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影响,还是自己本性就如此,亦或是二者皆有?
过了好一阵子,出去的那几人又进了衙门,说道:“商议过了,果真以半个月为限,能拿到银期票的话,大多还可以接受。只是倘若到了期限却拿不到票,或是给了票却借故拖延不给换银子,那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山上自是明白,请几位放心,也请回去之后与众人讲明道理,大家一起把这道坎给过了。”
另一人又开口说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姓,当时候找谁去?”
那人指了指大门上的牌匾,说道:“我只是替山上传话来的,日后一切还得交办给本地的衙门。若有了意外之事,来找衙门即可。”
几人听了后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衙门。其余几人也起身送到门外,又与百姓说明了一遍之后,人群渐渐散去。待衙门大院已空,阍大人赶忙叫来人手收拾,自己则随时陪侍在那人的身旁。刚刚一番事情过去,那人忽然想看看衙门各处,一众人便由阍大人引路四处散步。一边走,阍大人一边小心地问道:“还未知上仙尊号,下官等实在惶恐。”
那人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等把这糟心事给摆平了就行,问那么多干什么!”
阍大人等连忙哈腰称是,观察了下那人的脸色,又说道:“其实上仙不必这般着急,纵然筹办不到足够的银子,也可摆平眼前一切。”
那人停住,转过身来看着阍大人,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边走边说,说清楚点。”
阍大人赶忙凑到那人的身旁,一边跟着走,一边说道:“那帮子穷鬼来衙门闹事,不过是都为了银子罢了。到时候来衙门换银子了,给先去的一半换,不给后去的一半换。再放出消息去,只说虽筹银艰难,然为百姓计本欲先各换一半数额,无奈先到者不允,强迫衙门全额换银,致使库银耗尽,只得暂缓换银。这样的话,一来拿到银子的那一半穷鬼便不再会愿意去闹事,二来没拿到银子的那一半穷鬼也会对前者心生怨恨,说不准两帮子穷鬼自己就斗起来了。”
那人又停住脚步,侧过身盯住阍大人,问道:“就这些了?”
阍大人忙堆笑着继续说道:“若瞧着还觉不甚稳妥,可过一段时日后,将先前没换到银子的一半穷鬼召来,还是用同样的理由,给前一半换而不给后一半换。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历,穷鬼这次会把注意力放在争抢先后位置上。待银子换完后,仍没换到银子的穷鬼会把怨恨移到先前两帮子拿到银子的穷鬼身上,这边反而能卸轻担子。再说了,四分之三的穷鬼拿到银子不闹事了,剩下的四分之一便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到时候寻些理由做坏那四分之一的账而不给换,银子便可省下来了。”
那人再次停住脚步,又问道:“还有吗?”
阍大人以为那人来了兴头,赶紧继续说道:“这次那四分之一的穷鬼拿不到银子,又见另外四分之三的穷鬼不但不帮,还跟自己争,久后必然死心,下次再有什么事也不会再出来闹。这样一来,再有事了就只须应付那四分之三即可,然后再如法炮制,一拨一拨地削。到最后所有穷鬼都死心了,不再出来闹了,岂非就能为所欲为了么?至于省下来的银子,一半致敬上面,一半犒劳下面,皆大欢喜嘛。想来上仙这般的人物,家族必然兴旺,用钱的地方定然不少,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