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番子们听了这话,眼神都有些难明之意,只是栾子钰笑的实在坦荡,且在座的又都知道这位栾大人夜里瞧不清事物。
此刻的光线对他们来说,还能见路,可对栾大人来说,想必是困难的,因此叫上宁大人一同前往,倒也没什么。
至于宁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微红,点头抬腿,只走了两三步便到了栾子钰跟前,带着人往南边小路里走去。
两人方走了几步路,栾子钰模模糊糊感觉像是看到了赵监丞,颇为热情邀请他同往,一旁宁仇的脸骤然冷了下来,正在干活的番子们皆是背后一凉,但也猜到三位大人是有要事商议,心思坦荡的不再往这边看,皆埋头干着自己的分内事,而心存不轨的番子则是越发注意他们了。
三人同行,因照顾栾子钰的眼睛,走的并不快,大约是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栾子钰才听见了水流声,再向前走了几步,出了林子,只见土地开阔,因是溪边的缘故,他猜此处的草会比别处绿些。
宁仇握着刀柄,四下看了看周遭的环境,隐隐将栾子钰护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此次浙江一案,两位大人可有打算了?”栾子钰特意挑了这个地方带他们前来,就是看中这里开阔,若是有人过来,一下便能看见,只要说话的声音略微小点,再没有别人能听见。
赵监丞腰背挺直,双手向后背着,眺望着对边岸边的景色,有些敷衍的说道:“自是替陛下除尽.奸.佞,以尽职责。”
宁仇未曾开口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栾子钰也知他与自己是站在一边的,因此道:“如此,在下有个极为荒唐的策略。”
侧头看向赵监丞,只可惜月光的微弱不能替他照见赵监丞的面上表情,“密折入京,再到我等抵达浙江,期间一月有余,只怕去了什么端倪也发现不了。”
赵监丞并不说话,却也对上了栾子钰清澈的双眼,何须言怕,浙江一地的官员要是连抹平证据都做不到,枉费他们在那这些年了。京城里的那些文官也是因为这个,才会由着陛下兴致高涨的将人派出,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办个明面漂亮的差事,只要断的快,就伤不了他们的根本。
“故而,我想与宁大人离开队伍。实在是这边刚出京城,便能撞见蔡首辅家的二姑娘,若说队伍内没有内应,我是不信的。”栾子钰微微仰头,看向未上高空的皓月,神.色.坚定。
听了这话的宁仇嘴角悄然勾起,还好夜色渐重,没人瞧见他的.窃.喜,不然往日里的形象是再也恢复不了的,当然在赵监丞眼里,也是去的差不多了。
赵监丞此时正疑惑,哪里顾得上看宁仇是个什么模样,即便是脱离了南下的队伍,栾、宁两人昼夜兼程,到了浙江也是什么都查不到,何必大费周折,“栾大人可是还有安排?”思及兴顺与他曾独处过,大抵是手里已经握有了部分证据吧?ωWW.
‘栾子钰,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这前脚要你留下女主,后脚你就带着男主私.奔??’系统君猛地出声,感觉自己的感情遭到了欺骗。
‘第一,我没有违反任务。第二,你已经升级成了爽文系统,别看情情爱爱,咱们要注重国家大事。’栾子钰被系统吵的有些头疼,随口安抚了一句,干脆席地而坐,右手抵着大腿,又撑着下巴,看上去更像是个孩子了。
“我出京城的时候,身上什么钱也没带,陛下内库里并没有足够的现银供我等赈灾,故而是在诓户部的那些人。”
“先前批下的赈灾银两,我猜他们不曾全部花完,等我们到那的时候,还能有些收获。当然,我也知装进口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拿出。”
“可他们若是知道我们手中握着贪污受贿的账本,自然会慌,为了账本,必得先杀.人.灭.口,不成才会再来软的,届时就有钱粮赈灾了。”
“既然要弥补些什么,那就是心里有鬼之人,事情自然能水落石出,而后我等再定夺如何治罪。两位觉得此计可行否?”
在场的都不是蠢笨之人,栾子钰说的含糊,但他们能脑补啊,赵监丞完全被他的大胆所折服,空手套白狼,还一下套两次,浙江官员为求轻轻放过,定会将先前赈灾银两拿出,班师回朝后户部又要归还内库的钱,真是好谋算,难怪陛下如此信任栾子钰,敢耍这些心思的,恐怕自古以来也就栾子钰一人吧。
与满心想着钱的赵监丞相比,宁仇眉间紧蹙,不同意的神情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京城里只要有一个人信了账本之事,追.杀.他们的便不会少,一路艰险,若是有点差错,只怕栾郎会受伤的。
视线下移,月光洒在栾郎的锦衣之上,流光溢彩令人挪不开眼,拒绝之语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不由握紧了刀柄,便是自己伤了,也不能叫栾郎伤到丝毫。
栾子钰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了一些波光粼粼的反射光,他知道这是兵行险招,但要想让小皇帝早日坐稳江山,就要先把钱袋子握在手里,不趁着这次的事情将整个江南官场搅浑,短期内怕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们回头闹两下,此次南下队伍之内的奸细,定会将假账本的事情传回京城,届时与赈灾有关的大臣再怎么也会采取行动,小皇帝恰好在京城,如此就可做到心中有数了,而浙江官员便会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们,最后结局如何,一切都好说了。
正想着如何诓骗,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自己面前,抬头看去,宁仇温和道:“夜深露重,起来说话。”
栾子钰笑了笑,将手放进了宁仇的手心里,心定了定,左右有宁郎在,自己绝不会出事。
夏日里的蝉鸣渐起,就连萤火虫也跑了出来凑热闹,微凉的夜风吹动散落的青丝,像是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不堪被喂狗粮的赵监丞冷笑了一声,“栾大人何以认为本官会答应这般胡闹的计策?”
栾子钰一边给自己弹土,一边道:“我听陛下说过,赵监丞是江南人士。”
江南之地向来富庶,能被送入宫绝了子孙之福,只会是家中突遭变故,栾子钰特意打听过,赵监丞入宫那一年,也是发生过水患的,同病相怜,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恻隐之心的。
被戳中内心往事的赵监丞一时没了言语,他在得知陛下派自己前往浙江之时,便存了报复的心思,但同样也知道这事难办,既然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推波助澜又有何妨。
小心眼的赵监丞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栾子钰的坦诚和信任打动了,既然是做坏事,他赵监丞自然要掺和的,怎么能叫栾子钰这个文官抢在了前头?
三人将栾子钰的计策又细细谋划了一番,过了半个时辰才堪堪准备回去。
此刻是彻底看不见任何光了,月光微寒,无法照亮前行的道路,栾子钰顽强的跟在宁仇身侧,险些跌了一跤,好在宁仇及时伸手扶住了他,而后更是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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