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郎?栾郎?”
栾子钰睡得正香,隐约间听见冷冽不失温和的男声不断呼唤着自己,心里有些烦闷,伸手挥了挥,像是打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但声音却是停下来,心满意足的朝着热源靠近,蹭了蹭。
小黄门等了一会儿,车里的两位大人并不曾下车,正疑惑着,便听到了宁千户的声音,连忙伸手撩开帘子,只见宁千户先下来了,而后将栾大人拦腰抱起,径直往澜院里去了。
这这这,未免有失体统,小黄门诧异的看着宁大人步伐稳健的身影,也清晰的看见了里头仆人惊讶的模样,宁侯家的这位公子,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小黄门放下帘子,驾车掉头,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这事,宁千户可是满京城的勋贵里,最拔尖的,也是最不近人情的,怎对栾大人如此关照,莫不是两人...定不是,定不是,没听说宁千户好龙阳,这定是相交莫逆。
小黄门满心疑惑的回了皇城没多久,栾子钰之前吃的安神药效也散了不少,醒来的时见自己褪去了外袍,仅穿着一件内衬独自躺在男神旁边的房间里,绣着鱼戏莲叶间的屏风挡住了外间的光亮,鼻尖淡淡的安神香,心平气和了不少。
成年人的情绪发泄,总要趁着没人的时候,栾子钰轻声唤起了系统君。
‘不是生病吗?找我干嘛,想提前看任务吗?’主线剧情还没开始,系统君也觉得很无聊,因此有些欢快。
偏今日栾子钰面无表情,‘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系统君现在喝着茶,定会跌了茶杯,‘谁,谁说你死了,胡说!一派胡言!’
‘你知道你在没底的时候说话格外大声吗?’栾子钰的语气还是平平的,让人看不出喜乐。
栾子钰等了一会儿,系统君还是没有回复,‘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心理学上把悲伤分为五个阶段,我用了五十年,日日读着四书五经,否认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这是第一个阶段。现在我接受了事实,那么就要进入下个阶段,愤怒。’
‘花痴栾,那个,我,其实你在古代生活的挺好的,再说了我还能给你开个后门什么的...太子又那么信任你,以后你绝对会位极人臣的,娇.妻.美.妾,红袖添香,有什么不好?’系统君有些内疚,但也只是有些,在他看来,死亡不过就是程序清零,没什么大不了的。
栾子钰冷笑不断,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只要不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毁,他们就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好,我知道了。’
系统君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好像积压着什么一样,但是他可是系统,宿主再聪明,能把他怎么样呢?并不能,所以那些NPC随宿主发泄好了。
栾子钰翻了个身,眼睛微红,此刻无比想要再吃一次别人买的糖葫芦,还想再吃一次,谁都好,有个人,能给自己买一根,他不贪心,一根就好...
“吱~”
听到门开的声音,栾子钰想都不想的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就不能让他自己待一会吗?
可是进屋的人显然没有那么自觉,有双手拉了拉被子,栾子钰拽的更紧了,只可惜没人家力气大,刚做了几秒的缩.头.乌.龟,又被人揪出来面对现实了。
栾子钰喘着气,烦躁的翻身起来,黑眸浸了红,瞧着有些邪.气,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了一串糖葫芦,五个大小不一的山楂串在一起,各个晶莹剔透的,又红又亮,像极了他爸爸还在的时候,买回家给他和妈妈的那串。
宁仇还没见过男人哭成这样,眼泪像是不要钱的,哗啦啦的往下流,偏偏哭的还很让人心疼,搞得他不知道该拿手里的糖葫芦怎么办了,伸手试探性的拍了拍栾子钰的肩膀,他记得锦衣卫们之间比试时,打赢的总会这样拍输家的肩膀,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事情就过去了。
可他们不是栾子钰,好不容易快停了,被宁仇这么一拍,委屈又涌上心头,向前直接抱住了宁仇的肩膀,眼泪狠狠的砸在了宁仇的肩头,炙热非常。
宁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小时候见过父亲的小妾们哭,她们是为了让父亲心软,好不去正房院子里,好把家底多给庶兄们些;母亲哭,却是因为自己,明明是嫡子,却比不上三个庶出的兄长得父亲喜爱,连爵位都护不住。
后来她们都不哭了,因为她母亲拿自己油尽灯枯的命,把爵位按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也早早地搬出了宁侯府,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在他面前哭,更不用说是扑进怀里的这种。
宁仇皱着眉,他竟然没有任何不舒服,若是见了其他人哭,大概是会扭头就走,一下也不瞧的,可是栾子钰哭的很纯粹,是悲伤难以自抑的崩溃,仿佛自己只要推开他,就是天大的罪过。
因为宁仇的纵容,栾子钰歇斯底里的哭了半天,把六十多年来的眼泪、委屈和悲伤全都流尽了,这才有心思觉得目前的情景尴尬。
刚才光伤心,没有顾忌,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宁仇的肩膀,想来宁仇一定感觉到了。
在小说里,宁仇可是碰一下别人都嫌脏的,即便是女主也不曾这样靠在他肩头哭的,自己不仅哭了,还弄成这样...真是丢.死.人了。
“可还要哭?”
听见宁仇平稳的声音,直接让栾子钰的尴尬到达了极点,就是那种朋友之间本来还端着一点形象,这突然间就蠢的十指抓地。
栾子钰在脑子里旋转了很多个答案,可不管是哪个都解决不了现在的情况,支支吾吾的说道:“宁大人...下官,下官失礼了。”
“无事。”宁仇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我以为,你我早就是挚友,何以仍然如此唤我。”
栾子钰趴在宁仇的肩头,并不是因为这个舒服,而是现在鼻涕眼泪胡了一脸的模样,实在是不能起来,只好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擦着鼻涕,“那要如何唤大人?大人有表字与我唤,我却无表字给大人唤。”
宁仇坐的笔直,也不觉得栾子钰这样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男人,且同僚们往日受了重伤,别说是抱两下了,便是一直背着也是常有的,只是宁仇显然忘了自己每当这个时候,有多嫌弃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沾到自己身上。
“我于家中行四,暂且唤我宁四,我也暂且唤你栾郎。”
“栾郎?”
栾子钰细细琢磨着,“听着有些像是唤情郎,这样也太叫你吃亏了,不如我唤你四郎?”
宁仇点了点头,唤什么并不重要,不过想来颜旭是不曾这般唤过栾郎的。
栾子钰稍微收拾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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