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白日时,邻居们都知道郁竹君要进城镇看诊,鲜少会来串门子,傍晚至入夜就不一定了,有人身子不舒服、有人要请他帮忙从城里带些东西,便都会找上门来。
一个月里,郁竹君会有几天不必上城镇看病,就留下来处理家里的大小事或上山采药,自从救了钱笑笑,他便哪儿也去不了。
说到口渴了,郁竹君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后老实告诉他道:“我只能几天不到城里看诊,就几天,只要你能自己从床上起来,我就得进城里去。”
话语刚歇,一道声音传来。
“小大夫,你在吗?我从我那儿见到你这里有炊烟,不是应该没人在吗?”
外头响起一道苍老有力的男声,接着是大小、快慢不一的敲门声,门外应该不只一个人。
“早料到一定会有人来。”郁竹君自言自语,再看着卧床的钱笑笑,便开口道:“我爹也是大夫,为了区分,村里的人都叫我‘小大夫’。”他边说边往门口走去,拉高嗓音回道:“何爷爷,我在。”
他将木门拉开,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怎么全来了呀!”
钱笑笑虽坐在床上,但一眼就能看到门口站着不少人,果真是老的老、小的小。
“他是谁啊?”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童、女童边问边咚咚咚的越过郁竹君跑进屋内,一个个张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床上的钱笑笑,对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指指点点的。
几名老爷爷、老奶奶也跟着蹒跚走进来,上上下下打量这高大俊俏的陌生男子:“是个生面孔啊,小大夫。”
几个老人走近想将他看得更仔细,瞬间,小小的屋里突然变得拥挤无比。
钱笑笑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般任人打量,不由得冷眼一瞪。
这一眼足以将人冻成千年寒冰,每个人都倒抽了口气,脸色刷地一白,年纪小一点的稚童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郁竹君也头皮发麻,但他反应极快,赶紧将每个人都请出门外,再将木门半掩,连连告罪:“抱歉,我那远亲心情不好!”
钱笑笑抿紧薄唇,听着郁竹君叽哩呱啦的向邻居们介绍他的名字、身份,还有来寻他的路上因不谙路况再加上精神不太好,狠狠的从山上摔了一跤,身上才受了些伤。
“所以请各位邻居见谅,他浑身疼,脸色哪会好看。”郁竹君边说边拍拍那些眼泪还挂在眼角的孩童:“你们别哭,他不是有意要吓你们的。”
“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相处。”白发苍苍的杜老爷爷说得直接。
“他家出了大事,只剩他一个人才笑不出来,我们要更包容他。”郁竹君一脸不忍心地道:“想想看,他爹娘为他取名为钱笑笑,他合该是个爱笑的人啊,可现在遭逢巨变,整个人也变了,将心比心,我的心都跟着痛了!”
这一席悲悯的话十分赚人热泪,纯朴的老人家早已是泪光闪闪,纷纷更咽道:“真可怜。”
“大哥哥好可怜喔,小大夫。”小男童也同情的开口,其他孩子们更是点头如捣蒜。
钱笑笑抿紧薄唇,压抑着快要发作的怒火。
郁竹君帮他编了故事还大占他便宜!什么叫他爹娘为他取名为钱笑笑,他是他的爹?还是他的娘?
钱笑笑绷着张俊颜往外看去,没想到正好对上回过头的郁竹君正朝自己露齿一笑。
他还来不及意会这抹笑意,郁竹君就突然大叫道:“哎呀,他要跌下床了,你们快走吧,我没空招呼,抱歉啊。”
“好好好,我们走,你忙你的去。”
大人们频频点头,小鬼头们仍想探头看,郁竹君佯装匆忙的将门关上,再跑进屋内作势扶起钱笑笑,不出意外的,又看到几颗小头的影子也急急跟着移至窗户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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