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缓缓蹲下,拿起灵神权杖给达库莱进行法术治疗。绿光泛泛,所见伤口皆以肉眼可见之速缓慢愈合。神念本以为达库莱只受了些战斗的外伤,直到勘察检测了其体内后,方才大吃一惊。
除了刚刚使用妖刀七伤造成的副作用,达库莱的体内另有数不胜数的暗疾内伤,皆是时日已久的老伤。有些是他一个人旅行的时候留下的,有些比较新的,则是与神念莫勒斯桑原三人旅行时造成的。
这一路上,达库莱都忍着这些内伤不吭,自愈能力也顽强,以至于神念竟一直没察觉。
“达库莱桑……我这里的医疗器械不全,这下你必须和我回罗德岛了。”
“随便吧……”达库莱拔出密钥,绝灭装甲消散。
神念也直起身来,拔出密钥,装甲上的纹路又化作数据列阵向上攀升螺旋,直入虚空。装甲也溶解成无数根深色线条流向上空。
将达库莱从地上拉起,负着他径直走向旷地一隅,刚刚观战的众人仍如大梦初醒。莫勒斯第一个迎了上去,又听见二人细谈。
达库莱道:“念骑……”
“我在。”
“难道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成为恶的一份子吗?”达库莱面如土色地问着。被身为亚克念骑的神念打败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怀疑。
身为纯恶的他活了下来,身为至善的风间却殒命。如果风间真的顺应了他所在的世界,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就不会被梦境剑选中,也就不会和他一起受苦。可这样的话风间也就不是风间风卷了……
神念看出了达库莱的纠结,答道:“……达库莱桑,善恶如同事物的正反里外,若是为了崇高的目标,那一时披上恶的外衣,又有何妨?”
达库莱仍是一脸困厄,执迷不悟。只见神念把亚克念骑的密钥摆在他面前。
“这是块密钥,它只是一块……密钥。可它会警醒我,无论是这片大地还是外面的世界,都无时无刻充斥着苦难。”
再看神念的表情,温和中又带着苦涩,眼波盈盈,昭示着他所经历的达库莱所不知的过去。
“风间不是因为他的善而被害死的,而是被不正确的恶所驱逐的。无论怎样的武器,只要合理利用就不会造成威胁,恶意也是一样。而且……把风间救回来的办法,也是有的。”
“真的吗?!”达库莱不禁精神大振。
“是的,所以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没有时间再像这般胡闹了。”二人逐渐靠近了莫勒斯等人,于是神念只是模糊地说道,全然不提机神之事。
“嗯……”达库莱没有反驳自己的无理,默默应下,同时也在冷静思考救活风间的可能性。
“辛苦啦,二位~”莫勒斯上前十分滑头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走为妙。”
他们固然怕被炎国当地的执法机关缠上,但更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会追上来的无月弦太郎。
“是啊恩人,这位官人说的对,这半座山都没了,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可就百口莫辩了。”乌有慌张地说道。
“夕小姐。”达库莱冷不丁地喊了一声,因为身体虚弱眼神有些半死不活,颇为吓人。
“何事?……”夕故作镇定地回应,毕竟一切起因在她失手伤人,问心有愧,底气不足。
即便是与世隔绝的她也大概明白自己干了什么,面前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已经因为自己,不复存在了。
达库莱接着问:“这座山上,平时有没有人来?”
“没有。我在此隐居多年,极少见到有人往山上去。”
“那就好……”
在场之人均是一愣,不曾料想刚才战斗时凶神恶煞的怪人竟也会惦记着有没有误伤无辜人士。
“达库莱桑,你渴不渴?”
“渴,很渴……”达库莱的意识逐渐迷离。
神念因刚才回答达库莱的疑惑而忽视了后续的检测,刚发现其体内渗透压早已超标,符合高渗性脱水的标准,需要及时补充水分。多半还是因为没有适应始祖鸟魔机偶的形态,因高温缺水过多导致的。
“神念……”
“姐姐,有带水吗?”
还没等炎熔说什么,神念便急促地问道。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奢望能搞到低浓度的盐水,只求有纯净水给达库莱紧急补充一下水分就好。
“小僧这儿有。”嵯峨闻言,立刻解下自己的水袋,递给了神念。
神念一边给达库莱喂水,一边劝慰道:“达库莱桑,再坚持一下,这里离罗德岛的办事处不远,坐车很快就能到了。”
乌有还以为神念说的坐车是指他的车,于是急忙掏出车钥匙,却见神念扔出一黑色柱体,在空中翻旋变形,变作一辆崭新的黑色摩托,乃是桑原给他们留下的「消毒者号」
“莫勒斯桑,你留下来保护姐姐她们,我先带达库莱桑去办事处治疗。”神念把水袋交还了回去,跨上摩托坐垫。
“放心吧。”莫勒斯帮忙搀扶着达库莱上了后座,留给了神念一个可靠的笑容,随后眼见他驾驶摩托,沿着狭窄的山路长驱而去。
众人不知从哪里开始惊讶,不过比起刚才的战斗,一个能变成摩托车的小瓶子似乎也算不上什么怪事。
莫勒斯和炎熔望向神念背影的眼神都很复杂,不过莫勒斯感慨更甚。他犹记得当初在婆山镇出画前神念因找不到炎熔而惊慌失措,对受墨魉攻击的民众置若罔闻的情形。
而如今,面对久别重逢的思念至深的亲人,神念并没有贪图柔情,反而尽心尽力救治一个刚刚和自己大打出手的怪人。他是一个合格的骑士,同时也是个合格的医生。
“诸位,劳烦挪个步,咱们有话车上说。”莫勒斯轻挑地说道,抢先一步越过山道下了山。
炎熔等人自有许多疑惑憋在肚子里,于是紧随其后。年和夕二女仍在原地踌躇。
“真的要跟他们走吗?”
“你也没的选了,妹妹。更何况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司岁台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年颇为兴奋地说道,脚下生风。
“唉……”夕叹了口气,默默跟上了她的步伐,“就让我看看,你口中的罗德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
……………………………………
少顷,众人抵达山脚,从偏僻小道入了泥翁镇,偷偷回到停车的宾馆。沿路上听到不少人对山头的爆炸议论纷纷,以为是天灾降临。还好众人下来的及时,没有和上山查看的民间队伍碰头。
直到上了车,莫勒斯的心里都是窃喜的。因为他成功让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夕和他一样做出了「凡人」的行径。有种把皇帝拉下马的快感。
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都已入座。乌有的车是三排座的越野车,因此坐下七八个人也不拥挤。乌有插入车钥匙缓缓启动引擎,莫勒斯坐在副驾驶上感受着来自后排冰冷的视线。
“内个……从哪里说起好呢?”
即便是像他这样不正经又好色的人面对众女的凝视也紧张了起来。
“风间他究竟……”嵯峨先行问道。
莫勒斯见其神色关切之深,暗地不禁诧异,心想风间竟和这女僧有什么密切的往来?
随即把龌龊的想法从处理器中删除,正色道:“他已经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风间风卷了,在找到拯救他的办法之前,他将一直是刚才那个狂暴的怪人。”
“风间他这是被心魔缠身了吗?”
“心魔……倒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们罗德岛的应该更明白。”莫勒斯转而望向炎熔和克洛丝,“医学上管这叫人格分裂对吧?”
“我们都不是医疗干员,对这种事情不太清楚。”炎熔很直接地答道。
“ま~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风间的身体里确实存在过「两个人」。现在嘛,只剩那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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