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饭吃了很久。
棠宁被蒋林野亲过之后, 好像陷入了卡机状态, 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蒋林野心里好笑:“你觉不觉得,这样一卡带,更像刚刚那只狐狸了?”
棠宁埋头吃饭, 不搭理他。
吃到一半, 突然想起:“刚刚是谁找你?”
蒋林野撩起眼皮, 似笑非笑:“查岗?”
“……”
棠宁在桌子下踢他,小狐狸耳朵动来动去,凶恶地露出小尖牙:“快说。”
“年底有一个杂志的颁奖典礼, 邀请他们评选的本年度十大杰出青年——”蒋林野略一停顿, “不过我回绝了。”
“我听过这个杂志的评选, 好像每年阵势都很大。”棠宁吃饱喝足,狐狸爪爪撸撸肚子,问, “为什么不去?”
“不是很早之前就约定好了,大年三十要回爸爸家?”蒋林野几乎在哄她,“我们早点回去, 可以回去撸嘤嘤怪。”
棠宁思索片刻:“你想去参加典礼吗?”
“无所谓啊,我去不去都行。”
“如果你想去, 在典礼上露个脸再走也来得及。”棠宁挠挠脸,“我们稍微晚点再走也没关系。”
蒋林野伸手抽张纸, 起身坐到她身边,帮她擦掉嘴边的一点点糖渣:“你怎么突然这么善解人意?”
棠宁不高兴:“我以前很无理取闹吗?”
“也不是。”蒋林野眼中拂开清淡的笑意,“以前在我的事情上, 你好像一直挺无所谓的,很少主动问。”
棠宁搓搓爪爪:“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以后查一查岗。”
结束午饭,蒋林野还要回一趟公司。
两个人走到楼下,侍应生拿了钥匙去开车,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空档,竟然遇到夏方觉。
他跟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一起从楼上走下来,两个人都穿着挺括的正装,胸口的小名牌还没有摘,像是刚刚结束会议,也像是要去赶赴下一场。
他先看到她,棠宁抱着大尾巴站在门口,蒋林野背对着这个方向,不知在说什么,逗得小狐狸不停脸红,嗷呜嗷呜地伸手戳他。
夏方觉微顿,上前打招呼:“棠宁。”
小狐狸刚把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前夫手里抢回来,就听见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正看见夏方觉朝自己走过来,不疾不徐,脸上带着招牌一般云淡风轻的笑意:“真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棠宁眨眨眼,正想开口,蒋林野握住她的狐狸爪子,有意无意地将她往身边拖一拖:“是挺巧,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夏方觉目光稍稍下移,看到两个人紧扣的手。
棠宁察觉到他的注视,似乎有一点小小的不自在,可也没有松开蒋林野。
她将话说得很礼貌:“我们在这儿吃饭,你也是来吃饭的吗?”
“嗯。”夏方觉收回目光,点头,“我在附近开一个学习会议……好像很久没联系了,那次同学聚会我也没去成,你最近还好吗?”
小狐狸大力点头:“我挺好的。”
夏方觉发笑:“看出来了。”
蒋林野的心眼不比针眼大,有点看不过情敌这副云淡风的语气和样子,正想打断,却见夏方觉先行一步,道:“我朋友开车回来了,那改天再见。”
棠宁点点头跟他告别,他从身边经过,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跟蒋林野是不是要复婚?”
“我……”
棠宁话没说完,蒋林野义正辞严地道:“是的。”
心里的小人也跟着一本正经嗷嗷叫,她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我老婆!我不准你多看她一眼!
夏方觉笑笑:“我没有恶意,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寄到……”
他想了想,轻声说,“希望你们收到之后,会喜欢它。”
蒋林野看他这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确定,这礼物到底是送给他俩的,还是单单送给棠宁的。
这家伙一直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蒋林野这些年白莲花见多了,头一次见到男版。他有些不舒服,又不太好发作,恨不得攥住夏方觉的脑袋,把他的眼神从自己老婆身上抠开:“谢谢你的礼物,我们重新办结婚典礼时,一定把邀请函也寄到你那里。”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夏方觉被逗笑。
他的手抬了抬,又放下:“那我先走了,再见。”
棠宁点点头,看着他乘车离开。
夏方觉的车后头紧跟着的就是蒋林野的车,侍应生帮他把车停到眼前,他拉开车门把小狐狸塞进去,替她扣好安全带:“你说我们这老同学,怎么一直阴魂不散的。”
棠宁睁圆眼:“我拒绝过他了。”
蒋林野失笑,拍拍她的脑袋:“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开车先送她回家,走出去一段路,棠宁蜷在座位里,突然想到:“蒋总。”
“嗯?”
“你之前是不是对我说过类似于‘如果你当初跟夏方觉在一起就怎样怎样’这种话?”
蒋林野眉头微皱,很快又放开,心里蹊跷:“有吗?我没说过,我不可能说出这种缺心眼的话。”
他的狐狸就是他的,再假设一万次,也是他的。
棠宁笑起来,两眼弯成桥。
车上放着一首舒缓的蓝调,柔软的乐声里,她小声哄他:“不存在这种假设的,那时候就算他真的回来了,我也不可能嫁给他。就算是狐狸报恩,也会有很多方法,并不是非得以身相许。”
蒋林野眉梢微挑,心里咋咋呼呼的小人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听见她轻声说:“五年前,我是因为想嫁给你,才嫁给你了呀。”
***
棠宁都这么说了……
蒋林野觉得,不行了,必须得求婚,今晚就求婚。
可他在这种事情上同样没有经验,让陈良骏帮忙问了好几个婚庆公司,给出来的计划他都不喜欢。
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能去问谁。
快到下班时间,突然接到段白焰的电话。那头语气闲闲,声线慵懒:“什么日子啊蒋总,怎么突然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下午把婚庆公司那几个方案打回去之后,蒋林野给他唯一还不太熟的男性朋友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大概是忙着奶孩子,没有接。
眼下他想了想,如实告知:“你还记得你是在哪求的婚吗?我看了你那本追妻指南,可里面没有写。”
“那里面当然不可能写,我的婚是在床上求的。”
“……”
蒋林野当即就想挂电话,心里的小人却偷偷眯起眼,思索一阵,竟然觉得,也……也不是不可以?
蒋总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虚心求教:“怎么个求法?”
段白焰像模像样,也跟着压低声音:“我跟我老婆的事,凭什么跟你讲详细版?”
蒋林野:“……”
蒋总面无表情,挂掉电话。
思考三秒,转头打给棠宁。
忙音响一阵,她很快接起来:“蒋总?”
蒋林野舌尖抵抵腮帮,跟她打商量:“能不叫我蒋总吗?”
她每次这么叫他,他都觉得自己在玩什么秘书play。问题在于他的秘书全是男的,这个词让他感受不到一点暧昧的代入感。
“你又开始了。”棠宁好笑,“你晚上不回来吃饭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有,我正准备回去。”蒋总像条毛绒大狗,看办公室里没人,就疯狂摇尾巴,“可我突然很想你,必须得现在听到你的声音。”
棠宁语调轻快地“哈”了一声,主动告诉他:“我今天下午把你之前买的所有jellycat都拿出去晒了,今晚就可以抱着睡觉,你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有小狐狸的选项吗?”蒋林野一本正经,“我想抱着小狐狸睡。”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尴尬的敲门声。
陈良骏在外面停顿好一会儿,才敢小声叫:“蒋总?”
蒋总掐断电话:“滚进来。”
陈良骏:“……”
接近下班时间,陈良骏突然再度上门,一准没好事。
这次也不例外。
蒋林野刚刚跟棠宁说过要回去吃晚饭,就被flag打了脸。
他不高兴:“我今天又要加班。”
陈良骏:“嗯。”
反正赚多少钱都是您自己的,您以前不是也一直在加班吗。
蒋总不开心:“你们为什么总在下班时间搞出奇怪的岔子?”
陈良骏:“是个意外……”
这下头的人搞出来的,我又控制不了。
蒋总不快乐:“你也留下来,跟我一起加班。”
陈良骏瞬间清醒了:“啊?不是,蒋总,今晚本来不是我上班啊……”
蒋总:“你还想不想干?”
陈良骏:“……干。”
干。
***
蒋林野以前也不是没有加过班。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加班是现代社畜十大酷刑。
——连总裁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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