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她像是怕蒋林野发作,转身一溜烟跑掉,去跟自己其他小姐妹汇合了。
蒋林野在棠宁身旁坐下,心里和身上都不舒服,烦躁地松松领带。
他不过就是看到熟人,起身去跟几个合作方打个招呼。几分钟的时间,徐旻枫竟然都能见缝插针跑来找棠宁。
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然而棠宁探头问:“刚刚那小女孩是谁啊?”
蒋林野手一顿:“你不记得了?”
棠宁摇摇头。
感谢上帝,那可真是太好了。
蒋林野莫名松口气:“徐家的小女儿,混娱乐圈的,跟你的行业不搭边。”
微顿,他又提醒:“所以你离她远点。”
“怎么?”
蒋林野一脸严肃,指指脑子:“她这里不好,有妄想症,会传染。”
“……”
这么提醒完,他还是不放心:“她刚才跟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我们离婚的事。”这名字是真的耳熟,棠宁掏出手机,在网上查徐旻枫,“不过说到这个,你真的非得拖够一个月,才愿意签离婚协议?”
蒋林野心里堵得慌,为什么非得离婚呢。
他沉声:“你知道很多公司死于创始人离婚吗?”
“略有耳闻。”棠宁查到了,艺术世家,新晋小花。这么说起来,徐旻枫是个女明星,“比如呢,有哪些?”
“土豆网冲击纳斯达克,ceo为离婚输掉ipo;赶集网筹划上市,也因老板离婚影响ipo,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现在已经消失了的你根本没听过的企业……”蒋林野问,“你认为这都是谁的错?”
“当然是婚姻法的错。”
“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想创业就别结婚。”
“……”
棠宁低着头翻手机资料,觉得徐旻枫毕业的这个大学,有点眼熟。
她没有像大多数明星一样在国内读艺术院校,恰恰相反,这人本科是在国外读的。
如果没记错……蒋林野的毕业院校,好像也是这一所?
棠宁想问问,可是一抬头,就看到蒋总冰冻的侧脸。
棠宁:“……”
她又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晚宴流程进行得很快,到了义卖环节,棠宁听见名单,忍啊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你又骗我。”
蒋林野:“?”
“为什么夏方觉和夏知川可以以兄弟名义进行捐赠?”她不爽,“我早说过,你随便带个女伴来也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有慈善晚宴真的强制要求必须得是夫妻?”
哦,这个啊。
蒋林野云淡风轻:“万一他们真的是夫妻呢。”
棠宁:“……”
棠宁:???
***
晚宴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无云的夜,月色清淡,城市灯火璀璨, 犹如打翻的星河。
蒋林野揽着棠宁进行了最后一个环节的嘉宾合照,驱车离开时酒店里还很热闹,很多人撺掇着要续别的小局。
棠宁有点困,坐上车突然想到什么,提醒司机:“送我到明郡公馆。”
蒋林野听到了,拧眉:“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回家?”
棠宁没回答:“我儿子还在公寓。”
于是蒋林野也不说话了。
离开人群和灯光,被黑暗包围时,才会觉得整个人被潮水般的疲惫淹没。
车上开了暖气,他有些冷,可呼出来的气息又滚烫。
棠宁没有察觉到。
她还在查徐旻枫,她很在意这个人,尽管说不清楚这种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思考很久,还是觉得直接问比较好:“蒋林野。”
“嗯。”
“你还醒着吧?”
他声音很低:“嗯。”
“我可以问问你徐旻枫的事吗?”棠宁好奇,“你们是大学同学?回国之后还有联系?她说她曾经来我们家做过客,我以前和她关系很好吗?”
蒋林野太阳穴突突跳,呼吸不太稳。
他很不想提这个名字,连听都不想听见。
他和棠宁婚后最激烈的争吵爆发于婚后第一个纪念日,问题的根源在他身上,可导.火.索就是徐旻枫。
是她把棠宁约出去,对她说,“我查到以前发生过什么啦,唉,一定是因为这个,蒋大哥才不喜欢你吧。不过也很正常啦,如果放在我身上,对方让我家破人亡,我一定也会想要报复回去的。”
蒋林野实在恨极了那副故作天真的姿态。
那天晚上,棠宁把香槟玫瑰砸在他背上时,他脑子里一塌糊涂,“棠宁,为什么你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
“可是。”那时的棠宁抬起头,反问,“除了逼我结婚,逼我上床,逼我让出股权。你还做了什么可以让我信任的事吗?”
窗外街景疾速移动, 城市灯火宛如退潮。
街上车来车往,路边灯影交错,霓虹闪动,在余光之末拉出电影般漫长而暧昧的光带。
棠宁见他陷入沉思,久久不再开口,以为他睡着了,干脆也闭上嘴。
然而良久,黑暗里,他哑着嗓子,慢慢开口道:“我没有做过对你不好的事。”
“……啊?”
棠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蹦出句这个,可是再问,他不再开口。
须臾抵达明郡公馆。
棠宁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路灯昏黄,蒋林野坐在车内,一半脸庞浸没在阴影里,表情也看不太真切。他身形停顿一下,不知怎么,解安全带的动作有些艰难。
他低声:“我送你上去。”
棠宁本想拒绝,想了想反正也拗不过他,几步路的距离,干脆让他跟过来。
蒋林野推开车门,冷风拂面而来,他竟然站在那儿缓了一下,才大步走过来。
棠宁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还好吗?你背着我偷偷喝酒了?”
蒋林野抿唇摇头:“没事,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过来牵她。然而小狐狸很灵敏,飞快地进行了闪避。
蒋林野垂下眼,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像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跟她一起进电梯。
眼见就要送到门口了,棠宁一边掏钥匙,一边叹息:“都到这儿了,进来喝杯水吧。但是你等会儿要小心一点喔,我儿子看到你,可能会挠……”
她话没说完。
余光之外,蒋林野的身体突然晃了晃。
棠宁眼神一紧,这回学聪明了,趁他倒下来之前,她飞快地转圈一个闪避,朝着旁边贴墙躲开他。
蒋林野身形趔趄,重心一歪,黑暗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很久没有再起来。
棠宁:“……”
楼梯间声控灯没有亮,月光跳跃过窗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那个黑影一动不动。
她突然心虚:“你不是吧,玩儿真的?”
他还是没有动。
棠宁心里一惊,突然慌了,赶紧小跑过去:“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把倒地不起的蒋林野翻过来,伸手掐他人中:“是……是掐这儿吗?喂,醒醒!”
蒋林野呼吸很重,眼睛仍然没有完全睁开,有些困难地抬起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
棠宁终于反应过来,摸摸他的脑袋:“嘶……小蒋,你脑袋好烫,你发烧了?”
蒋林野没有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线。
她把他扶着坐起来:“陈良骏怎么这样,你烧多久了,他都没发现吗?”
黑暗中沉默很久。
“陈良骏又不是我老婆。”男人声音愠怒,一字一顿,“他为什么要管这种屁事。”
棠宁叹息:“那你要庆幸遇到了我这个好心人。”
她努力将他扶起来:“你太沉了,我拖你下楼行吗?下去就有人接你了,我让你助理送你去医院。”
“不要去医院。”可是蒋林野竟然开始耍赖,“……不喜欢医院。”
“那,我给你打120。”棠宁对病人一向有耐心,“让医生上来接你?”
蒋林野:“……”
有什么差别吗?!
他气急败坏:“不要。”
“你有家庭医生的吧?”棠宁提议,“或者我叫医生上门?”
蒋林野半坐在地上,脑子不太清醒,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几乎快要失去说话的力气。
见他还是不高兴,棠宁也没招了:“那你想干什么?”
夜色深重,空气里泛着寒冽的冷。
这一层只住了两户人家,深夜里静悄悄的,多寻常的一个晚上,漫长浓黑的颜色,没有光,也没有人。
空气静得像是陷入洪荒。
棠宁等了很久很久。
蒋林野脑子大概真的烧糊涂了,嗓子有些哑,声音很低,小得像是在梦呓。
又好像祈求。
“想要棠宁不要再跟我吵架了……”
声控灯就在这一瞬间无声无息地灭了下去,他艰难地开口,像被剥皮的幼兽。
她几乎觉得他在哭。
“想要棠宁回家。”
“想要……”
“想要她像十七岁一样,疼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蒋总:没有人爱我。
糖糖:??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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