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我如释,天下万物皆已食生,所之饿难去,贵以无而永世,释传三代,吾生一往,无始一往…”
荆州大馋寺,天绝老尼坐高台讲座,忽然听到一阵呼噜声,不禁皱眉,薄唇微抿,尽显刻薄。
“Duang!”
浮尘敲打在铜锣上发出一声巨响。
“小柴,你告诉我,我讲到哪儿了?”
呼噜声处,一个6岁的圆脸男孩猛地惊醒,端起同伴递过来的经文,刚要念起,却发现拿反了。
于是果断调过来道,“最鲜嫩的食材,往往用最简单的烹饪方法。每年夏天陈师傅都会取最新鲜的鸭肠……”
“哈哈哈哈哈!”
周围一众弟子再也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
天绝脸色一沉斥责道:“够了!小婵还有你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好好站着,等我讲完了早课再收拾你们。”
旁边的青年一脸无辜站起来摸摸自己圆圆的脑袋,“天绝师傅关我什么事啊?”
“还敢狡辩,你不用去外面站着了,直接去后面劈柴,罚你30天。”
“我们继续…无道止未,是岁天下之大哀也……”
百味大殿之外,一高一矮,两个光头站在门口。
高个子青年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早课上打瞌睡,怎么会牵连到我?”
“师兄你讲不讲理呀?你竟然递给我食谱,天绝师傅不罚你罚谁?”
“还敢顶嘴!”青年和尚低着头,小声威胁道,“我修为比你高,而且熟读大馋寺的门规,在规矩内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哎哟,我好怕怕呀!”小柴缩了缩头假装很畏惧的样子,但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你敢挑衅?”
“对呀,我就挑衅你打我呀,笨蛋!”小柴欠欠的撇了撇嘴,高个子师兄瞬间怒意上头,一拳打出直接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浅青色的眼圈。
“哎呀打人了!”小柴捂着眼眶倒在地上打滚,泪水瞬间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青年和尚瞬间回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我怎么会出手打人?”
“清觉,那么小的孩子,你竟然敢下得去手!以前我还觉得你有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救了,明天收拾东西离开大馋寺吧!”
说话之人也是一个失态身材丰满一脸慈悲相,若是不是眉眼间与天绝有几分相像,根本看不出来这人就是人绝。
"人绝师太,弟子深知刚才过于冲动,恳请您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吧!"清觉双膝跪地,额头不断撞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当年,他们一家人背井离乡,从遥远的地方逃难至此。那时正值饥荒之年,他的父母饿得几乎要将他舍弃充饥,幸得大馋寺的僧人们心怀慈悲。
不仅施舍米粥和粮食,更为这些难民提供栖身之所,并收容他们成为寺院的佃户,赐予他们赖以生存的生计。
按照寺中的传统,佃户人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只要稍具慧根,便可进入寺庙出家修行,成为尼姑或和尚。然而此刻,如果清觉被人绝师父驱逐出寺门,那么他父母辛勤耕耘的田地恐将被收回,全家人又将再度陷入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困境之中。
"并非贫尼不仁道,实在是你屡次三番挑战寺规,游走试探底线,而今竟然还犯下如此大忌,欺凌弱小。" 人绝师太一脸肃穆地说道。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
清觉满脸泪痕,悲痛欲绝地说道:“可是这条规矩的惩罚并没有这么严重啊,师傅!”
人绝师太无奈地闭上双眼,深深叹息一声:“哎!皆因你往日造孽过多,如今善恶到头终有报,因果已然成熟,也是时候离开了。你已年近弱冠,手脚健全且身怀绝技,无论走到何处,都足以养活赡养你的双亲。”
“师傅,师傅......”清觉痛哭流涕,膝行向前,紧紧揪住人绝师太的双腿,苦苦哀求道,“人绝师父,弟子毫无营生之技啊!弟子若离此寺,将何以为生?求您让弟子留下吧!”
“缘分散尽!不必忧心,日后你自会知晓如何生存。”话音未落,人绝师太猛地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爆发,清觉整个人如遭重击般飞出寺庙,耳畔顿时恢复宁静。
“人绝师傅,幸亏您及时赶到,否则他定会将我活活打死。”小柴眼含泪水,起身快步奔至人绝师太身旁,紧紧抱住她的大腿,那模样宛如在向长辈撒娇一般。
谁知他却像小鸡仔似地被人一把拎了起来,人绝语气严厉地训斥道:“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不许对同门师兄动用道念,这次你惹恼了他,他不过才给了你一拳罢了。倘若下回你招惹到个暴脾气的师兄,岂不是要将你活活打死!”
“瞧瞧你这双眼睛,都被打得乌青了,难不成你偏爱挨打不成?”
“我才没有……”小柴犹如一只被擒获的猫儿般,垂落着四肢,脑袋也低垂下来。
“居然还敢嘴硬,把头抬起来,让我瞅瞅你伤得咋样了。”
小柴慢吞吞地扬起脸,顿时感到眼眶处一阵凉意袭来,紧接着便是轻微的刺痛感,“哎哟,好疼啊!”
“知道疼就好,权当买个教训,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不长记性!”
此时,小柴敏锐地捕捉到人绝师太流露出的一丝关切之意,于是再度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涎着脸说道:“嘿嘿,其实吧,我真不是有意的啦,只是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失控嘛。也不晓得为啥,那道念它自个儿就跑出来了呢?”
“唉,我信你一回。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跟我那两个姐姐说的。”
然而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怒喝:“你不说我也听到了!”原来是天绝讲完了早课,一脸煞气地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
她瞪着小柴,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厉声道:“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来,早上不听课,现在还胆敢祸害师兄,你说让我怎么罚你!”
小柴见状,急忙向旁边的人觉发出求助的眼神。
“大姐,他年纪还小……”
“少拿年龄说事!”天绝师太打断了她的话道,“不要用他还是个孩子这个借口,我看他心性成熟得很呢,都知道陷害师兄了。”
说话间,天绝师太那双毒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柴,直看得这小小年纪的孩子后背发凉,若非他已习以为常,恐怕早已被吓得嚎啕大哭了。
尽管如此,小柴心中仍充满了恐惧,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师傅我错了!”
“一句错了就想了事?没那么容易!”天绝师太冷冷地道,“去祖师堂那里罚跪吧,顺便把所有的寺规默写 10 遍!”
“大姐,这会不会太重了些?”人绝师太在一旁不忍心地求情道。
“叫我师姐!”天绝师太猛地转头高声道。
天绝师太转头一句话,直接让人绝闭嘴了。最后只能给小柴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柴嘟囔的嘴有些不服道,“清觉师兄,明明自己有错,这也能赖到我的头上!”
“诱人犯嗔戒最加一等!再加5遍,你还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小柴摇头,被天绝师太抬手送到了百味祖祠堂。
当当当!
祖师堂内地绝师太紧闭双目嘴里念叨的经文,若说姐妹三人谁修为最高当属地绝师太,因为她最痴迷修炼。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修炼当中,甚至修炼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地绝师傅好。”小柴跪下来请安。
“你又来,其实你可以不用走的,一直陪在这里跟我修炼如何?你天赋这么好,将来一定能突破第五境的。”
在地角看来,小柴这天赋交给他师,姐师妹教导完全是浪费了,就应该跟着自己在这祖师殿中一同修炼。
“呵呵,地绝师傅,你的道不适合我,我还是只在外面修炼的好。”小柴无奈一笑摇头拒绝,他是疯了,才会同于地觉的想法。
天天在这狭小的院里念经修炼,那不得无聊死他可受不了!
“唉,你不知修炼之路的美。被逼着被动修炼,反倒是难成大器啊!今天是抄经还是抄规呀?”
“规15遍!去那边吧,笔墨已经准备好了。”做完她就再次闭上眼睛,陷入了深度修炼当中。
四十年前,三姐妹幸得贵人相助,顺利抵达荆州大馋寺。
彼时,寺内僧人稀少,修为亦不高,仅住持初月稍有造诣。尽管该寺在当地颇有名声,然实则名不副实。当得知有人不远万里慕名而来,住持当即收其为徒,并亲自教导。
此外,住持还让她们接触馋鬼棒,以察是否有缘得其传承。可惜的是,天绝、地绝触摸后,馋鬼棒毫无反应,唯有一心只想吃食的人绝触碰时,馋鬼棒竟顺利认主。
自此,人绝的食欲愈发不可收拾,如今已胖若圆球。老住持圆寂后,天绝继任,然管理整座大寺所烦之事渐多,其性格亦变得越发刻薄。其面相亦随时间流逝,多了几分尖酸之态。数十载过去,三姐妹再难看出同出一母的模样。
诚然,此亦与三者所修之道存有关联。大馋寺言戒贪嗔痴,然最终三者所修恰为此三道。
大姐天绝修嗔之道,憎恶邪恶,重视规矩,易怒。
二姐地绝修痴之道,痴迷修炼,心无他物,不问世事,不通人情。
老三人绝修贪之道,贪财有道,贪吃重味。论修为虽最差,然若加上馋鬼棒,两姐妹合力亦非其敌手。
此前,青丘十三狐仙不知深浅,来大禅寺夺宝,恰巧在外遇吃完火锅返回大馋寺之人绝。
上来就准备抢东西,没想到十三只狐仙反手被胖胖的人绝师太制服,脑袋顶都剃成了秃瓢,变成了地中海狐狸。
此后,青丘与大馋寺结下仇怨,但不敢轻易招惹,只敢在背后暗自发力搞事。
再说小柴,六年前被一无名道士放在大馋寺门口。那日大雪纷飞,人绝在外听闻哭声,将其抱回,否则小柴恐会冻死门前。人绝烧柴为孩子驱寒时,随口取名为小柴。
人绝未料到,此子天赋极高,生来便带有扰乱人心性的道念。三姐妹得知后,立刻将此事隐瞒,寺中除她们与小柴外,再无人知晓。
这可是天生的初阳境!即使不修炼,随着年龄增长,成年时也会突破至初阳。这便是地绝师太重视他的原因。
如今玄黄天显世三十年,而天下仍仅有两位第五境。除了黄泥秀与神魂道略有渊源,另一位则是纯粹的血气道。至于真气道,前几年有人尝试突破,他们有幸观礼。前期颇为顺利,可到了渡劫时,真气道的弊端显现,真源不够纯粹,无法完全包裹肉体,又因肉体不够强大,渡劫失败!
因此,除神道之外,最有希望取得突破的当属妖族的血脉神通和血气道的真体。
妖族门路难寻,且极为排外,尤其是对人族,甚至对妖域之外的所有种族都颇为排斥。
而血气道则成为底层人士的首选,但也没昌盛几年便再度衰落。
原因无他,前期资源消耗巨大,中期若不想变成罗刹族,就只能拼命学习血脉基因知识,即便如此,不借助药剂仅凭自身突破也极为困难。
所以,血气道成为只有两种极端情况才能学习的东西:要么资源雄厚,要么才思敏捷、智慧过人。
然而,有此智慧,何不修炼神魂道?尤其近年来,神魂道又分出一条傀儡之道,听闻可得长生,只是门槛略高。
小柴的出现仿佛一道明亮的曙光,照亮了三姐心中那个关于大馋寺崛起的梦想。
自那以后,小柴便被悄然地保护了起来,但却并未得到任何特殊待遇。
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常常犯下错误,令三姐妹感到十分苦恼。她们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出种种方法来惩罚他。
这些惩罚既不能过于严厉,以免激起他的抵触情绪;又不能太过轻微,否则他会认为犯错无关紧要。
于是乎,挑水、劈柴、做饭、洗衣、清扫庭院,乃至抄写经文和关禁闭等手段纷纷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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