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愿意?”这句话到底是触动了两位公主的柔肠,一个个掩面流泪,公主身后的嬷嬷们已是魂飞魄散。
乾隆勃然大怒:“什么奴才敢拦了公主见驸马?”
见和敬和婉垂泪不语,恪靖公主长叹一声:“皇上是不知道,不过就是那群嬷嬷。在宫里不过是些主子面前得脸的宫女罢了,被内务府挑进公主府就成了‘霸王’!公主要见额驸,先要给她们使银子!我素来是个冷心冷面的,当年嫁的也远。我的额驸土谢图汗当年在库伦,那是漠北蒙古,又兼着圣祖爷那时正和噶尔丹打仗,怕我在库伦不安全,就在归化给我建了府,那时,额驸好容易到一趟归化,还要被那起子奴才横档竖档,我的嬷嬷就给我玩儿过这手,不使银子,就要劝我‘知道羞耻’,被我后来寻了个由头一家子都发配去了乌里雅苏台,才压住了。她们姊妹年轻,拉不下脸,性子又仁慈,也难免会被那些奴才辖制了……”
一席话说的嬷嬷们跪地不起,眼下操心给女儿找额驸的纯贵妃更是心惊肉跳。心想,亏得皇后点的这出戏揭开了这事儿,若不然,哪位公主恐怕也没这位“海蚌公主”的魄力手段,拿着一家子人说发配就发配了。
乾隆看着两个女儿:“为何不早奏朕知道?”
莹l劝道:“皇上,这种事,她们哪好和您这个皇父说啊?皇父皇父,先皇后父。况且,小门小户的也没个为了见不到女婿,回家找娘家爹的啊!”
直到众人都笑了,乾隆方道:“罢了,你们这起子奴才以奴欺主,以下犯上,知罪么?皇后,怎么处置是你的事儿了!”
几个嬷嬷立时浑身打颤的认罪。
莹l道:“来人,把这些奴才都给我送内务府严办。”
乾隆烦躁的坐在椅子上,“今后公主出嫁,内务府不再派嬷嬷。嫁去蒙古长居的再议!好好一场戏,又成办正事了!这戏里唐王念叨‘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朕反倒在这儿给你们断家事!以后再有这样儿的奴才,只管学了你们姑奶奶,远远儿的打发了了事!不必回朕。”
两位公主面带喜色,忙跪下谢了乾隆又谢莹l。
莹l这才笑着说:“皇上果真是仁善的,这才是全了公主们的天伦呢!”
乾隆这时回过味来:“敢情皇后点的这出戏,就是找这么个茬口,让朕办事啊?”
“这是积德纳福的大好事,我忖度着,皇上必是乐意的……”又吩咐高无庸,“让前头接着演吧。给《满床笏》的戏子打赏,要重赏,演郭子仪和郭暧的赏双份儿。”
和敬和婉又给莹l磕了个头,笑道:“是,不独阿玛额娘赏,就是女儿也是要赏的。”
一时《满床笏》的戏子领了赏,谢了恩。有接下去演《劝善金科》、《升平宝筏》两处吉祥戏。再往后看,却是《挑滑车》。是岳飞大战金兀术,兀术以铁滑车阻拦。大将高宠奋不顾身,连续挑翻了十一辆滑车,终因力气用尽,被第十二辆滑车撞倒压死了。金兵滑车被破,抵挡不住,仓皇败走,岳家军大获全胜的故事。乾隆见了这出戏心头怫然不悦,这不是在自己面前骂自个的老祖宗么!叫过高无庸道:“谁点的?”
高无庸不敢隐瞒,“回皇上,还珠格格点的。”
后头小燕子却不知道已被乾隆惦记上了,正在眉飞色舞的说这出戏的武打有多好看。令妃生气:刚才《满床笏》的时候这小姑奶奶不是都睡着了么,闹那么一场也没见醒,怎么偏偏《升平宝筏》快演完的时候醒了?心中不断的埋怨自己,都怪自己一时只想了点出什么戏好拔了头筹,竟没留神小燕子,叫她点了这么出忌讳的戏!小燕子也不知自己点的戏是有“忌讳”的,仍是不断想絮絮叨叨的说这出戏多好看,惹了暖阁里的内外命妇都往她那儿看。令妃已是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了,一旁小燕子仍是浑然不觉。
扮演高宠的是南府从外头请来的名角儿王金鹏,京城有名的大武生,在外头人称“活高宠”,只是,在宫里演《挑滑车》这可是头一遭。小燕子倒是个久闻张金鹏大名的,只是从没看过他的戏。这张金鹏今年三十余岁,出名日久正当盛年,平日除了京里几个大戏园子也就是一些王公大臣的堂会才请得动,像小燕子平日常去的天桥之类的地方自然是见不到这样的大角儿。听锣鼓一响,张金鹏扮的高宠从上场门出来,当即给了个响亮利落的叫帘好,偌大的暖阁里一时间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