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她心里本就存了牺牲自己救下其他人的想法?就跟仙界的桑族小族长桑榆一样。
还有一个猜测,他只要想想就会肝肠寸断。
桑榆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吗?她会不会觉得,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们这些人的秘境之行会好过很多?
这个想法,他以前根本不会有,但自第三层见到桑榆落泪,他就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可他宁愿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每日只需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活就好。
他不敢回想昨日的凶险。
如果,如果他动作慢些,未能及时封住她的心脉,只怕昨日落地灵雾入体时那一刻,桑榆便会被紊乱的灵气撕裂成碎片。
虽然如今已止住血,灵药也已经起了效,他只要等,等桑榆醒来便可无恙了。
但这样的等待实在漫长无比。
静坐的一日一夜,他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
若不是自己实力太弱,怎会连累桑榆一次次受伤?
若是自己实力再强些,桑榆就不必为了所有人的性命铤而走险。
容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他光想着自己实力为何那般弱,浑然忘却了地仙一脉的特殊。
出生自带修为,不仅是恩赐,也是约束。
万物有序,天道自衡。
地仙一脉源自于上界仙族,血脉之力强劲,修为不俗。
但修仙之事本就不可控,若不加以约束,血脉之力非但不能成事,还会成为阻力。
尤其在心境不成熟之时,修为只会成为桎梏。
故而地仙学府所有地仙,百岁内只修心境,三十岁前需学内家心法,进入各峰也只不过简单学些自保之术。
譬如剑峰,他们也只教了最基础的入门剑法,连最低阶的剑法都不曾接触。
而术法,他们所能用出来的,也不过是来自于血脉传承,本能就会的那些。
无战斗手段,纵有修为支撑,也不过是极低的战力。
故而,他们这次提前进入秘境,长辈们并无过多要求,只让他们保住性命。
能被关入古塔的魔兽,虽说起来比上古凶兽少了“上古”两字,但也只是简便称呼而已。古塔镇压的,都是从上古时期就存活下来的极恶之兽。
能口吐人言,却还能留在修仙界,只不过是因为它们被古塔镇压住,才免于被天道传送至其他小世界的命运。
即便是古塔,也只能镇压而不能杀死它们,可见它们实力强横。
虽然他们对上的只是它们的魂体,但也不是他们这批修为最高才元婴期修为的修者可以硬拼的。
容与不是不知道这些,他只是选择性遗忘了这些客观事实而已。
痛恨的心绪占满了心神——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无能。
如若……
脑中有根弦被拨动,容与抬起头来,目视着自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
旭日并不耀眼,金灿灿的阳光落入他眼中,许久,他才迟钝地眨了眨眼。
空中有细微的响动,源源不绝的灵气自四面八方而来,突破了星阵,涌入容与体内。
他慢慢闭上眼,环抱着桑榆,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雕像,身上灵气渐渐浓郁。
他就这样进境了。
灵雾潮过于浓郁,擦过空气时,撞起细碎的清鸣音。
站在星阵外的星迪先是一喜又是一惊,这里可是梦魔的地盘,忙坐下,给他护法。
星族人的血脉之力被激发,一重又一重星阵落下,星星之力坠入星阵中,璀璨的蓝光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