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世上最难脱的,就是故人的衣服,躯体开始僵硬,经常伴随腐烂,时时可见脱节,偶尔……只剩半个头。
但这些都算小儿科,修修补补的手工活而已。
难的是像牛老爹这样泡在水里的“故人”,脱衣的第一步必须先放气。
轻手轻脚的撩开肚皮上的衣服,然后用细细的锥子缓慢而轻柔的扎进去,同时,用一根削尖的空心芦草杆顺着锥子孔插进去。
一直到芦草开始“噗噗”放屁为止。
接下来第二步很简单,直接用剪刀剪开“故人”生前穿着的衣物。
第三步是摸骨捏人。
“男,头顶未束发,发长一尺,眉细而疏,头尾同宽……”
小七妹摸出坛子的细泥,细泥在她手里就像有生命般出现了各种形状,屋子里只有她动工时“唰唰”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她钻出茅屋,叉着腰在河边喊:“师兄。”
“哎,”大武敦实的身影从土院里冒出来。
“记住,坑深五尺,土厚三尺,”小七妹强调说,“别像上次一样,太浅容易臭,狗也容易刨。”
“知道了,”大武咂吧着嘴,“我要吃肉包子。”
“那你太上救苦往生咒念熟了吗?”
“还差一点点。”
“哪一点点?”
“就……太上敕令超汝孤魂之后的那一点点。”大武缩着脖子说。
那就是还只背了个开头。
小七妹无奈的说:“你带人去挖坑吧,挖好有叫花鸡吃。”
“哦,太好了。”大武欢快的蹦跳着,扛起锄头走了。
“牛二哥,可以送老爷子入棺了。”
门板上的牛老爹穿着寿衣,泥捏的头栩栩如生,既不见腐烂,神情又安详。
牛二娃麻利地跪下给小七妹磕了一个。
小七妹笑眯眯地闪开没受这个礼:“祖师爷慈悲,这也是功德一件。”
等一切忙完,小七妹带着一身尸臭味直奔东溪涧,连衣服都没脱就跃进了涧水里。
“想吃醋鱼。”刘大武在岸上流口水。
“醋鱼得鲜。”小七妹浮在水面上洗脸,秀雅的脸在阳光下略显苍白。
“想吃龙井虾仁。”刘大武舔了舔嘴巴。
“虾仁得嫩。”
“想吃叫花鸡。”
“呃,牛家的走地老母鸡忘记抓了。”
两人齐刷刷的开始流口水。
“我现在就去抓,”刘大武急吼吼的往回跑,“叫花鸡有两条腿,我一条,师父一条,还有两只翅膀,我一只,师父一只……小老七,我能不能吃俩翅膀?”
涧水清凉,足以抵消渐起的暑热。
四周无人,东溪涧边只有山鸟空灵的啾鸣声,伴随着淙淙的流水声。
小七妹游到了东涧尽头的瀑布下,穿过水帘,她轻车熟路的爬上了瀑布后的石洞。
然后她脱掉衣服解开了裹胸布,轻揉着已经开始胀痛的胸脯。
“哎,你俩倒是先别长,让我先长长个呗。”
她一边洗一边在心里思量。
小咕咕还没回来,她没有其他线索。
她需要借别人的力。
三七观没啥香火,三个道法稀松的道士,能生存靠的是一手观里祖传的“穿衣”,尤以小七妹这手摸骨捏人的本事最为赚钱。
这手本领,还曾帮县丞破了个命案。
所以拍花子班头的脸得烂,越烂越好,越烂她越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