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那边问:
“韵儿,你和夫人在干什么呢?是谁没了魂,要投胎转世呢?”
韵儿迟疑了一下,应道:
“少爷养的金丝雀昨夜里冻死了,夫人吩咐挖个坑埋了它。”
韦氏忽然间抽泣起来。高比穆皱皱眉,隔着墙规劝:
“也就是一只鸟儿,叫得还算好听罢了,儿子见了都不至于为它哭哭啼啼,你多大岁数了,怎么跟孩童似的,这么容易就想不开,一大早的叫唤也不嫌晦气!”
韦氏没有作声,犹自低泣不止。
高比穆心里说了声麻烦,又对着隔墙说道:
“等会就让韵儿到集市上再买只乖巧伶俐的回来,好好调教一番,那时你又可以听鸟儿每天叫醒了好不?”
韦氏哽咽难言,韵儿代她答道:
“夫人心里想的是少爷,不是念这只鸟儿。”
高比穆听了抿了抿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次日,天上初有亮色,穿着便服的高比穆步出衙门,走上街市。
笼罩扬美城的薄雾正在徐徐消退,当街而立的酒楼渐渐显得清晰。其中八珍齐最为富丽堂皇。高比穆伫足观望。两个杂役正在八珍齐门前洒扫。石狮子旁便是两根硕大柱子。柱子上各有一行鎏金大字,煞是耀眼。
“鲜香溢出天府海客沉醉豪饮千杯不虚行,麻辣源自灵台四座惊喜独掌一勺有真功!”
高比穆默默吟念,心道:
“好联!好酒楼!百年不遇!八珍齐,你这是赶上了别人几辈子都碰不到的好时候!”
杂役中有人认得他的,上前请安,请他到店里安坐,把一杯热茶端送到他手里。
杂役摩搓着手,乐呵呵笑着,说道:
“大人今天好兴致,来逛街日来了。”
高比穆微笑,平易近人:
“衙门休假无事,闲着也是闲着,出来看看。你们八珍齐有几幅对联值得回味,我就进来了。”
杂役随意搭腔:
“大人瞧见哪一副写得好?”
“你店里的四副对联,每一对都不错,都写得很好啊!”
杂役乐道:
“大人好眼力!实际上,这四幅对联都出自同一人笔下。”
“嗯!”
高比穆应了一声,起来走到左侧的楼梯处,看着对联会心而笑:
“我对这手字有些印象,似乎在公案上见过。”
杂役呵呵一笑:
“大人一定是见过这手字的。”
留下半句话不说,对高比穆笑而不语。
高比穆心道:
“这人倒也有趣,莫非要考我记性不成!”
又细看一阵对联,笑吟吟说道:
“小哥,你难不到我,依我这双老眼看来,这些字都是出自扬美城的某人之手。”
杂役倒不是因为胆子够大,竟敢小瞧了高比穆,而是故意示好。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对高比穆伸出大拇指,夸赞:
“大人果然好眼力,这几幅对联,乃是祈掌柜把时常帮写讼状的刘擘英找来帮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