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小天狼星都已经走到位置了, 就听到哈利说了这么一句。这让他侧头去看自己的教子,被惊得不能思考的脑袋也慢慢恢复了运转。
说一句实话, 他来之前并不觉得伏地魔会同意他这个提议,一点侥幸也没有。他自己也知道, 他会这么做,完全是被直观的视觉给刺激了,而且是很大的刺激——一个已经泡得没法从脸认出来的弟弟尸体,皮肤上还残留着可怕的紫癜。
在克利切的嚎哭里,他从未那么真切地意识到,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他没有了弟弟,没有了父母, 没有了好友。这情况正是他当年选择去追杀彼得的原因之一。他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从而无法面对他的教子;同时他也逼近一种绝望的境地,觉得战死或者进阿兹卡班根本就是罪有应得。
他有罪,他羞愧。
他在阿兹卡班里关了十年,日夜不分, 浑浑噩噩。那种阴寒潮湿的绝望气息围绕着他, 不用做梦都能看到那些仅存于噩梦中的景象,或者比噩梦还残酷的现实。回想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支撑他走下去的是因为他自己的意志力,还是因为外界的寒冷使他产生了自卫的本能,以大狗的形态度过了那些意识不清的黑暗夜晚。
他现在也隐约地相信,伏地魔并没有多大可能对哈利下手, 只要维持这样的发展趋势。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要做的也就是尽可能让死者安息,生者向前。
但也正如他所说,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过去。也许越清醒才越明白,他的很大一部分都还活在过去那段时间里——冬日里照亮所有人笑脸的格兰芬多塔楼壁炉,夏日里在他们头顶笼罩巨大阴影的黑湖山毛榉树,每个月都要按一下节疤再进入的打人柳通道……
这一切已经离他远去,并且不再回来,他很清楚地明白。就算回魂石戒指能够让他看到那些他思念的人,那也只是暂时的、虚假的幻影而已。甚至可以说,从这种美妙的梦境里醒来,就反衬得现实的失落和绝望更加明显。
他对谁都没说过这种感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如果他今天是在多管闲事,也只是因为无法再失去而已。雷古勒斯明显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而他真的能吗?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真的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的情况吗?
或者更直接一点来说,他是无法坐视哈利再失去。
他觉得他在这点上有发言权——在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投注越多的感情,到失去的那一刻就会越难以度过,并且会在心里留下深刻而无法愈合的伤口。当然,他知道哈利并不那么像他,也不那么像詹姆,简直可以说哈利比他们都善良坚强得多;但他同时也觉得,无论对谁来说,失去都是一个很难接受的命题。
后来的发展也就罢了,如果一开始那地方就注定要受伤呢?难道要哈利和他一样,在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后,剩下的日子都用来缅怀?用余生追忆那些金子般灿烂的逝去时光?
过去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残酷。
就算显得他贪婪而不近人情,他也愿意冒一次险。他猜测伏地魔应该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方面,所以提起来的时候故意往更容易刺激伏地魔的地方说——暗示哈利可以找到更好的另一半,在伏地魔死后。
结果事情的发展一直在超乎他的想象——先是伏地魔答应了,后是哈利不答应。他觉得他该惊讶,但好像又不是那么惊讶。他猜想,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他在潜意识中就意识到了,这两人中间真的没有其他人置喙的余地。
对于哈利的话的反应,小天狼星是沉默下去,而伏地魔是略微偏头看哈利,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快过来,哈利。”
“我不,我说我不同意。”哈利又重复了一遍,语调平静坚定。本来这件事给他的感觉就是惊吓(一点惊喜也没有),然后就变成了恐慌(伏地魔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出那么大的妥协?),最后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不能同意,也不愿同意。
“如果是布莱克做见证人的话,他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的,哈利。”伏地魔继续说。他的语气也很平静,像是已经忘记了他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甚至于,他现在都接近于劝说他了。
“别说了。”哈利警告地瞪着他。“我已经成年了,我最后强调一次。我会为我自己的选择以及将来负责。”他的目光又转到小天狼星脸上,“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不管这是大事小事,有关我就该让我自己做决定,不是吗?”
几乎是罕见地,伏地魔和小天狼星对视了一眼,不过只有很短的一瞬间。小天狼星没从对方的黑眼睛里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由得腹诽一个黑魔王的麻烦之处;而伏地魔呢,也已经从刚听到时的愤怒情绪中摆脱出来,重新恢复了冷静。
他得说,小天狼星这次真的踩到了他的痛脚。性格里的唯我独尊让他在一开始时只认为这是得寸进尺,但当他再回到今天的时机以及小天狼星的性格时,他就知道他想错了。死去的人固然不幸,活下来的人也不见得好受。从小天狼星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能鼓起勇气走下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过程是令人愉快的;因此他希望,哈利不会遭遇和他一样的情况。
所以他才说小天狼星说得不错。按照格兰芬多的性格,这简直能说是一次成功的谈判了——顺利地把对手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说的那个方面,让对手忽略他真实的意图(不想让哈利因为他的死而伤心)。
他还以为格兰芬多没那样的脑子,现在却被证明是误判。所以说,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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