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的确觉得很累,浑身酸软,但是他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关于今天……”
伏地魔盯着他看,最终慢慢地出了口气。“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他说,语气恢复成了平时状态,“别……少见某些人,这样只能坏事。并且在别人面前,想也少想。我知道还有点问题,但我会解决它们的,嗯?”
这差不多等同于“你就好好呆着,事情我会做”的意思了。哈利皱了皱鼻子,不大满意。在平时他一定反驳回去,就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但是现在他正处于理亏状态,伏地魔还在半路把一个绝对否定拐成了部分否定,已经算是先做出来的让步了,他没什么坚强的理由做必须插手的后盾。“好吧,”他嘟囔着说,“我知道。但你也答应过我其他的……”比如说,他怎么可能放弃抓住戒指的权利?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低着头,透出一点儿委屈,又像是示弱。伏地魔看多了他拿着魔杖直对着自己、或者横眉怒目的样子,这幅小模样却从来没有见过,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那一头乱发。“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但你也不要再出什么别的乱子了,好吗?”
这语气温和得简直不像话,都接近叹息了,而且后面还带了个真正的疑问。哈利愣了愣,然后意识到,他们以前一直在选择一种更糟糕的沟通方式——他们两个都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他一直都是,而伏地魔大概只在特定时刻展露这种特性。虽然伏地魔对外展露的是暴怒或者别的情绪,但里头的本质其实是担心……
“我答应你。”哈利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觉得自己内心多少被击中了,滚烫而柔软。他用力地拉着他们握着的那只手,试图把对方拉到离他更近的地方。这力气并不够看,伏地魔不明其意,但也没让他费太大功夫,主动凑近了点。然后哈利抬起另外一只手,放到对方肩上,然后探到耳后,将他们的脑袋面对面地压到一起。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亲吻了。它是如此轻柔而绵长,不同于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至少当他们分开的时候,哈利感觉到胸膛里鼓噪而安宁——它们之中的一部分在叫嚣着想要更多,另一部分却在说这样就很好。这两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相当矛盾,不乏奇妙。
伏地魔嗅出了这种味道。他坚决地把哈利半直起来的身体压回床上,然后把床头降了下来。“我刚才就说过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又没问过我,就替我做了决定。”哈利在枕头上对他撇嘴,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伏地魔没理睬他的蓄意叫板。“睡吧,”他说,“圣诞节要是起不来,你就不用再起来了。”
哈利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然后轻微点头,把眼睛阖上。身下柔软的床铺和手心微微汗湿的温度让他感觉舒适,他几乎下一秒就睡了过去。那阵撕扯般的头痛消失了,好像之前出现都是他的幻觉。
哈利在医院里躺了一天,而他出院的接下来一天傍晚就是举办圣诞晚宴的时刻。哈利终于不用在医院床头拆他的圣诞礼物,但是他发现身侧的小天狼星一直在小心地打量他——或者是打量再过去一个的伏地魔。而伏地魔似乎不打算对除了哈利以外的任何格兰芬多好好说话,所以他这次正和斯普劳特教授聊天。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僵硬的事情。斯内普就坐在他们对面,钻子一般的眼神一直在来回扫视。当然啦,他并不那么敢直视伏地魔,所以哈利和小天狼星分到得最多。而后者理所应当地把这视成一种挑衅,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空气中火光四溅。
至于知晓内情的邓布利多和麦格,他们正在低声交谈,话题显然有关圣诞。但哈利觉得,他们的院长似乎在避免看到他们这边,好催眠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其他还有两个一年级学生,看向伏地魔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钦慕了……
总体来说,实在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圣诞晚宴,哈利在心里说。而在大餐摆上来之后,他的这个总结被证明还能变得更糟一点——占卜课教师突然出现在了礼堂门口。她走近了,在简单的寒暄过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我可不敢!我坐下去以后就变成十三个人了!没有比这个更不吉利的数字了!饭后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就会先死!”
又听到一次这种论调,哈利差点儿没让嘴里的火鸡肉哽到自己。他用眼角余光注意到麦格教授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在开口之前就被伏地魔抢先了:“那就再加一把椅子。”他说话的神气简直可以说是十足轻蔑。
这回轮到特里劳妮教授被噎住了。她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但终于坐了下来,显然认同了这种处理方式。而听说过那个著名预言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交换了一个眼神,因为伏地魔的反应太过意料之外。
伏地魔不是很在乎那个预言吗?不然也不能为此要去杀掉哈利。但现在……
在这一桌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只预言球突然在自己的架子上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布满水晶球的空间。这炫目的亮光一闪即逝,随后光滑的表面上多出来好几条裂纹。里头盘旋着的青色灰雾从裂缝之间钻了出来,慢慢地扩散在漆黑冰冷的空气中,消失了。借助周围水晶球发出的微弱光亮,可以隐约看到它底座的标签上写着几排字。
“s.p.t.a.p.w.b.d.
dark lord
and harry po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