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长放心好了,与我周得财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我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有钱大家挣,有财大家发。你说吧,只要这项工程能给我,怎么都行。”
“既然周老板这么痛快,我也把话说清楚,我要把这项工程交给你,我一分钱的好处都不要,但有一条,你必须把金色花园小区你的那幢别墅拆了重盖,你看行吗?”
周得财一下警觉了起来,忙问:“这是为什么?”
“周老板你也是明白人,这话还需要我讲透吗?现在舆论都造出去了,你的违章别墅如果不拆,其他两户也不拆,市上的政令怎么能畅通?所以,市上也好为难,想把这项工程交给你,就算是一种额外的补偿,这样大家的面子也能过得去。”
周得财闷头想了一下,才说:“现在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吴局长。”
“你说吧!”
“第一,这项工程还要通过公开招标才能拿到,如果我将来拿不到怎么办?第二,即便我拿到了这项工程,我挣的利润也是工程修建的利润,这不能等同于我拆除别墅。”
吴国顺一听,觉得这死胖子虽然难缠,不过说得也有道理,就呵呵一笑说:“周老板,在生意上你是行家,在行政事务这方面你还缺乏了解。就说招标的事,那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其中的游戏规则你是清楚的,如果市政府想让哪个公司中标,能有不中的吗?”
周得财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吴国顺又说:“再说第二个问题,如果按着行内的规则,要夺取这样一个大项目,你要投入多少资金?你心里肯定有个基数的,而这些投入,能不能换来你的一幢别墅你心里也清楚。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这项工程不让你投入任何运作资金,我也不要你的一分钱好处费,这难道还不行吗?”
就在这时,周得财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马上对吴国顺说:“不好意思,吴局,我先接个电话。”说完,他站起身,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走出门外去了。
吴国顺只好点了烟,一边抽着,一边等着他。吴国顺在约他谈判之前已经想好了几套对策,甚至从最坏处做了打算,万一他不答应,吴国顺就打算再把文体馆的装潢工程交给他,把他喂足喂饱,看他愿不愿意?因为这件事直接关系到何东阳的名誉和威信,关系到何东阳的事业与升迁。
何东阳能把这样大的事交给吴国顺,足以说明了何东阳对他的信任,也正好给了他一个报答何东阳的机会,他不能辜负了何东阳对他的厚望。再说了,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何东阳给的,他明天的提升还要靠何东阳帮忙,他给何东阳办事,说到底也是在为他自己办事,他没有理由不竭尽全力。
他的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周得财就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什么,我们继续说吧。”
周得财坐下后说:“吴局,你看这样行不行?那幢别墅嘛,暂时留着,等什么时候你把工程交给了我,什么时候再拆行不行?”
“周老板,你还是对我不放心,是不是?你可以对我不放心,但你不能对市政府不放心。我今天找你谈判,不说你也明白,我是代表谁来的?再说了,你周老板又是谁?有那样的大人物在省上,谁敢欺骗你?除非他不想做官了,你说是不是?”
周得财这才咧了阔嘴哈哈笑着说:“话虽这么说,但我现在拿不到工程,心里总感觉到没有底。”
“没什么底?现在的问题无非是打一个时间差而已,如果现在不拆,等你拿了工程再拆,别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你周老板也不想背着一个交换的名义来承接这个大项目吧?”
周得财这才勉强应承说:“既然吴局长这么说了,我就答应你。不过,你们宽限我一个星期,等把东西搬完了你们去拆。”
“行!我答应你。你也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这件事你必须给纪书记打一声招呼,免得让他产生了误会。”
周得财嘿嘿笑着说:“放心,刚才就是他给我打的电话,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第二,你必须明白,我们完全是顾及纪书记的面子,才对你网开一面,给予你变相的补偿。你千万不能向外人说出此事的真相,否则会坏了纪书记的声誉。更有甚者,如果让其余的两户知道了,他们照猫画虎,惹出麻烦来,会影响到纪书记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
“这个我懂,你让何市长放心好了,不该说的话,我半句都不说,就是烂到肚子里也不说。”
吴国顺说:“好,好,好!既然这样,我也放心了。”
打发走了周得财,吴国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周得财真是狗仗人势,有了这样一个亲戚在上面,好像他们家的祖坟上真的冒青烟了,竟然敢跟政府讨价还价。要是换了其他人,他敢?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人有福,托带买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家的亲戚中有了当大官的,而这个大官又比较袒护亲戚的话,那这家亲戚不知要比普通人多占多少便宜。
他边想边随手整理起了文档,竟然翻出一份春节联欢晚会的策划方案,才想起这是苏正万上次交给他的。他随手打开一看,里面排着演职人员列表,其中主持人是田小麦和一位男主播。心里不觉有点儿愤然,将资料扔到了一边,心想做你们的黄粱美梦去吧。他想等任命书一下,就着手班子调整,把苏正万从电视台拿掉,让他的亲信窦小军去负责。他要把这块舆论阵地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也要把电视台的这伙女人掌控起来。
他正想着,听到有人敲门,便说了一声“进来”。话音刚落,进来的却是田小麦。这真是奇了,念到鬼,就立马出现一个黑枯桩。田小麦还是那么楚楚动人,一条米黄色的紧身裤,一双桃红色的长靴子,外加一件黑色的小毛衣,一条白色的短围巾,将她整个人勾勒得更加青春毕露、活力四射。他急忙低下头,装作看着手上的文件,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是你呀,有事吗?”
田小麦说:“你是不是不欢迎?要是不欢迎我就走。”
他这才将文件一推,抬起头来说:“一大摊事,成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坐吧,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田小麦这才坐在了他斜对面的沙发上。田小麦的坐姿很优雅,她不像别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人就像被装进沙发中一样,显不出立体感来;她却不一样,她的屁股只挂在沙发的边上,人就不得不收腹挺胸,从侧面看去,腿长身子短,小腰儿一凹,便勾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臀部呈一个大大的椭圆型,在沙发上深深拓了一个痕,越发显得性感无比。他看了一眼,想起她在床上的媚态来,身体就立马有了反应,暗想道:妖精,真是妖精。他真想把她拉到里边的套间里,让她小死一回,看她还妖不妖。他敢肯定,只要他一伸手,她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立马黏糊上他,以加倍的热情释放完他身上的全部热能。但是他知道,哪怕他多么暗恋着她的身体,可以意淫,却不能再来真的。即便她脱光,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他也不能。男人,除了*,还有自尊。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定力击败她的妖气,挽回他的尊严。
田小麦转过头,向他微微一笑说:“不管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但我还是衷心祝贺你反败为胜当了局长。无论你怎么看待我,我都非常珍惜我们的过去,因为你毕竟是我经历过的男人,是你给予了我今天的一切。”
他呵呵一笑,心想你现在才知道后悔了?晚了,说再好听的话也晚了。想到这儿,他便故意打岔说:“哪里值得祝贺,工作嘛,上面怎么安排就怎么服从,多安排了多干,不安排就图个轻闲。你呢,最近还好吗?”
田小麦说:“国顺,我们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消除误会,重归于好吗?”
他没想到田小麦转变得这么突然,突然得几乎让他有点儿吃惊。可以想象出来,她为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暗暗下过多少次决心。这足以证明,她真的是后悔了,否则,她不会付出这么大的勇气。就在这一刻,他内心的柔软处不由得一颤,经过无数次折磨建立起来的意志差点儿就要决堤了。就在这时,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他现在还是副局长,她会向自己道歉吗?她会后悔吗?肯定不会。而他,当然也不会。他呵呵一笑,显得非常大度,非常宽宏地说:“我们产生过误会吗?没有呀,我觉得我们没有产生什么误会,谈何消除误会?”
她的脸色渐渐地绯红了起来,很快就红到了耳根。就在这一刻,他真有点儿后悔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般的美人,找上门来投怀送抱,却被你冷言相对,也太过分了。没想到他的自责还没有结束,她却倏地站了起来,说:“对不起,那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说完,头一埋,转身就要离去。
他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收紧了,但他还是没有挽留她。即使她的背影还是那么迷人,即使她圆鼓鼓的屁股还是那么性感,他还是没有挽留。他挽留过她,她没有停下,跟上苏正万走了。错过了那个机会,她也就错过了她的今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