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随口求情而已,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恩情,还劳烦郡主亲自跑一趟,真的是过意不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往日没机会来,连好好道谢的机会都没有。今儿个还得去看张氏,我先走了,你继续忙。”说完,徐小白面带笑意,挥挥手,离开了内务府。
握着银子的李盛,见惯了宫里的人情冷暖,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感谢的好处,但他不过是为郡主求了一剧情,事情都过去好久了,她以前也道过谢,今儿个却还是亲自走了一趟,真是个难得的女子。
徐小白继续跟着那太监走啊走,越走越感觉荒凉,连来往的宫女都没有,“郡主,再往前一直走,大概一里路,就是张氏那里了。奴才在此等候。”
“好的。”徐小白理了理衣服,继续往前走。霉味混合着秋天的落叶腐味,闻起来极为臭。她捂着鼻子,安慰自己必须淡定,往前走。
远远就瞧见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宫女,在一片刚翻新过的地上,依着一个竹架子,拍打一床黑黑的棉絮。
定睛一看,那宫女就是以前替她梳过头的圆圆。她喊了句圆圆,圆圆停下拍打棉絮的动作,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问:“无忧郡主?”
圆圆想不通,当日的事情她也是在场的,她虽是张氏的婢女,却也觉得张氏做的太过分,还拉了无忧郡主下水,险些害的无忧郡主丧命。圆圆私以为无忧郡主应该再也不会见张氏了,哪知道今日无忧郡主竟然主动探访。
从前张氏还是淑妃的时候,圆圆瞧着从早到晚和煦宫都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样子。淑妃那时候性子安静,但圆圆却与各个宫的宫女们都相处的很好。而今在这冷宫,一个多月了,除了皇后来过一次,其他人没有一个来过。
所以,无忧郡主是第二个来见张氏的,圆圆万万没想到。
徐小白捏了捏圆圆的脸蛋,“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吗?”
圆圆惭愧的低下头,“圆圆不敢,郡主的容貌,圆圆怎会认不出来呢?”
“好吧,我不刁难你了,你在外等候,我是来见你家主子的。”她抬眼看见那棉絮,很重很重的霉味,本该是发白的棉絮,全部发黑了,这样的被子简直不是人盖的。
圆圆叹了口气,“从前千般好万般好,睡的被子都是进贡的蚕丝被。如今被被子发霉了,我要去换,内务府却说没得换了。天气转冷了,只能拿出来晒晒,主子很怕冷。”
徐小白拍了拍圆圆的肩膀,“她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婢女,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说完,迈过那翻新的土地,往前走了几步,就要敲门,却听见门里传来声音,“我不要见你。”
徐小白冷笑一声,“倒好像我求着见你似的。我知道,你无非是不愿意让我看见你落魄的样子。可不好意思啊,我已经看到了个大概,盖的被子是发黑发霉的,住的地方门外杂草丛生,多亏你有个得力的婢女,才能继续守在屋里不出来呢。”
她没想过要这样冷言冷语,但一听到张氏说不要见她,她就感觉情绪有些失控!
屋里一直沉默着,徐小白觉得话说得有些重,本不打算落井下石,可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落井下石了。“我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我只是想看看你,当然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可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屋里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
徐小白长舒一口气,“当日你为何自寻死路?”
“因为我受够了,我宁愿呆在这冷宫和老鼠蟑螂作伴,也不愿再服侍皇上了。你说你爱锦逸,可你又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情?他为什么被卖到怡红院当先生?他的脸为什么会有个丑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徐小白一听到锦逸两个字,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还是佯装着孔武有力,“你知道就你知道好了,我不知道我也没什么后悔的,我曾替他赎身,他的过去没告诉我,未来我也不会跟他再有交集。你以为你是胜利者,可你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除了做做白日梦,自我安慰以外,还真以为能跟锦逸远走高飞?你就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吧,再见。”
徐小白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一个事,便补充道:“忘了提醒你,你让你家哥哥小心点,别被皇上抓到了。不然可怜的宰相一下子失去一双儿女,真是可怜。”
门突然被打开了,披头散发的张氏,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你说什么?我哥哥怎么了?”
徐小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得去问你亲爱的哥哥做过什么好事吗?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神通广大的神仙,我不过是被你们兄妹算计过又侥幸逃脱的可怜虫。”
“你……”张氏气结,你了半天没有下文,眼睁睁的看着徐小白离去。
张氏看着徐小白的身影,陷入了沉思,说的没错,她现在整天沉浸在幻想里,幻想哪一天皇帝想通,放她出去跟锦逸相会,这难道真的是白日梦,永远不可能吗?
难道当初这一局破釜沉舟的戏码,她不该上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