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炽从惊愕中醒来,扯过一名离得最近的小妾,夺过正自后退的侍卫的腰刀,迎面挥了下去。命令那些侍卫,退回去。可怜那小妾眉心一道血痕,至死犹自眼着眼睛。
他这一下,把群起的怒焰又压了回去。数十双眼睛,对着他怒目而视。
云天炽毫不理会,瞅了我一眼。我冲他轻蔑一瞥,冷冷一笑。事至此时,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见鲜血横流,‘死’字于我而言,已然麻木。
只是有些不甘心,成为两个人争夺权势的武器。一件没有锋芒利刃的武器,一件最可悲的武器。就这样死去,真是不甘心。
云天炽似有些心虚,避开我的视线,扭头冲着校场上的晏非道:“晏非,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耐几时。”冲着那些侍卫一挥手。
惨烈血腥的一幕,再次上演。
我已不忍心再看,望向远处的眼眸,找不到丝毫焦距。泪,滑落眼角。
茫然悲痛间,似有人轻拽了下我的衣角。默悲着低头回视。
“夫人姐姐,我好怕!”是鲁蝶。她娇小瘦削的身子,颤抖着缩在我的身侧。清秀的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尽是满满的恐惧。两只眼睛,早已失了原有的明亮,呆而无神似同死灰。
我环目四望,入眼尽是倒卧血泊之中的尸体。
半个时辰,还不到半个时辰,这百余条鲜活的性命,就这样惨死在我的面前!
长长的廊檐下,除了云天炽和那些大内侍卫,便只剩下我和鲁蝶两个人。过不多时,我和她也要倒在这里。
我揽住鲁蝶瘦小的肩头,拥了拥。抬头对着云天炽哀然道:“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算我,求你了。”
云天炽似乎并未想到我会开口相求,身体明显一震。躲过我的视线,低喃道:“对不起,情儿,我不能答应你。”
我惨然一笑,未感到丝毫意外。
他先前杀了那些小妾和婢女仆役,只是想让震摄晏非。真正用来要挟的却是晏非最宠爱着的鲁蝶和我这个正妻。
我既然已经知道,又为何还要去求他?!如果他是那心慈手软的人,又哪里来得这一地的鲜血和尸体?
我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不能放弃这一丝丝的希望。而结果是,我错了。期待着他尚有一丝的温情的念头,错了。
鲁蝶似被吓傻了一般,如同木偶一样被一名侍卫扯了过去,连喊叫都不会了。我想要上前阻止,一把冰冷的刀,逼压在了我颈项上。
执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在漫山遍野的山花里,对我许下誓言,生生世世都要爱着我的人——云天炽。
往日的情份已经不再,留下的只有无情和那冻结人心的冷酷。
我任他扯住胳膊,拽至栏前。看向那黑压压的军队和队前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冷风吹打着我的衣摆,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凌乱的飞舞着,模糊住了我的视线。以至于让我产生了错觉,看见了那抹恐惧和慌乱的神情。
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眼见自已的小妾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的晏非,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神情的。哦,对了,也许并不是我看错了。
我怎么忘记了,鲁蝶就在我的身边,那是他最最心爱的人啊。所以,他才会那样的慌乱,那样的恐惧。
香秀的死,让他整整愧疚了五年。鲁蝶若是再因他而死,想必这一生,他都会痛苦不堪吧!
如果可能,我倒是真想看看,权势在他眼中,竟然重要到什么地步。是不是到了可以牺牲掉自已最心爱的女人,也要得到的地步。
或许,对于男人来说,江山和美人同样重要,以至于让晏非这样爱权势的人都不无法选择。
我见他坐在马上,来回不停的跺步。心烦意乱情绪,很是明显。
这样的他,显然在云天炽意料之中。嘿嘿一笑,冲他喝道:“晏非,你且看看,这是你的两位夫人。你说,我是先杀哪一个好呢?”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子晃了晃。
身旁的那名侍卫,押着鲁蝶,又往前送了送。
“不要——”晏非再也忍不住,阻止道。
“不杀她们也可以,就看你的了。”云天炽道。
“你想怎么样?”晏非似压抑着怒火,问道。
“很简单,两样。解药、退兵。”
晏非磨了磨牙,挣扎了半天,方才说道:“解药我可以给我,退兵——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并没有感到太过的意外。毕意,权势是他最大的梦想。在它面前,所有人都变得渺小可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