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娅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她涂满暗红色豆蔻的指甲已经因为她用力握紧的拳头而深深地嵌进她掌心。
“如果这样说来的话,吉尔伽美什和我们一样是侵蚀者,但又不完全相同。我们每一代侵蚀者,需要从婴儿时期开始就在这个凝腥洞穴里成长,然后在我们的天赋基本成型,并且拥有了基本的智力之后,几百个侵蚀者就开始名为【断食】的互相残杀互相吞食……最后存活的少数几个人,才能成功离开这个洞穴,成为那一代存活下来的侵蚀者。但吉尔伽美什……”幽冥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我感觉他很可能不是诞生于这个洞穴,我想,他应该是在另外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秘密诞生的……”
特蕾娅咬了咬她苍白的嘴唇,接过幽冥的话:“……与其说吉尔伽美什是诞生的,不如说他是被人工制造,或者说是精心培植出来的……白银祭司制造侵蚀者,虽然说是为了持续强化亚斯蓝国境的魂力巅峰,让水源的七个王爵始终处于更新换代、优胜劣汰的动态平衡,但是,我一直有一种感觉,白银祭司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无上限地推动亚斯蓝的王爵使徒持续进化,越来越强……他们一定有一个最终的目的,他们想要制造出一种终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白银祭司,应该是在期待着制造出一种完美的符合他们预期的东西。我们所有的侵蚀者,都只不过是这种东西制作出来之前,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实验品罢了……”
幽冥的眉毛深锁着,双眼笼罩进一片狭长的阴影。
特蕾娅嘴唇不由自主地发出微微的颤抖,“你觉得……会是为了制造出……吉尔伽美什么?”
幽冥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吉尔伽美什就是白银祭司想要制造出来的‘最终形态’的话,那么我们此刻就不用到这里来迎接新的侵蚀者了。”
“我突然想到……”特蕾娅惊恐地转过头,她突然伸出手抓住幽冥的胳膊,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孱弱少女,她脸上的所有媚态、所有妖娆、所有窥视众生的洞察、所有毒辣的心机和深不可测的城府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纯粹的、紧致的恐惧和无助。
幽冥被她脸上仿佛看见最恐怖鬼魅般的表情吓到了,因为他深深了解特蕾娅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从她当初和自己并肩作战一路踩踏着成堆的尸体走出凝腥洞穴开始,她的人生里就再也没有经历过如此透彻的恐惧,就算是当年在深远回廊里对抗漆拉的时候,因为控制不了黑暗状态而差点儿变为饕餮时,她也没有露出过如此惊恐的表情,而现在……
“特蕾娅,你想到什么?”幽冥的喉咙有点发紧,他被特蕾娅的情绪感染了。
“我突然想到,白银祭司告诉我们,这一代侵蚀者,在走出洞穴,看见外面第一丝光线的时候,他们的脑海也将如同外面的雪原一样,空白一片,回归原始。他们被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抹去了洞穴内数百人生存淘汰的所有的记忆,从此以后的侵蚀者,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也不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可以存活下来……也就是说,白银祭司希望凝腥洞穴在我们这一代之后,就彻底地成为一个被抹去的秘密存在。不再有人知道这个洞穴的位置,也没有人能知晓它内部蕴藏的恐怖能量,以及它的存在对现存王爵们所代表的意义……”
幽冥似乎也意识到了特蕾娅心里的恐惧,他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么,我们两个作为最后一代知道这个洞穴存在的侵蚀者,如果白银祭司真的想让这个秘密从亚斯蓝的历史上彻底消失,完全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的话,那么最简单的方法……”特蕾娅抓紧幽冥的胳膊,指甲刺进他结实的手臂肌肉,流下细小的一丝血迹。
“就是,将我们两个的存在,也彻底抹去。”幽冥接过特蕾娅的话,一字一句地,补完了特蕾娅急促呼吸下未完的话语。
“我们不是来等待着准备迎接新一代的侵蚀者……”特蕾娅眼眶里积满了因为恐惧而无法自控的眼泪,“而是新一代的侵蚀者,在这里等待着准备迎接我们两个……”
“这里,就是最新一次的,魂术世界更新换代的杀戮战场……”幽冥紧紧抿着嘴唇,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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