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这白玉关守将,名叫安成龙,其人面如紫漆,两道扫帚眉,一双铜铃眼,口似血盆,狮子大鼻,腮下一脸五绺长髯。手段平平,有一对宝贝利害,名叫“日月离子盾”。你道怎么?原来这个月盾在左手,你但凡过来,盾牌一架,来多少力扩了一倍都回去了,多半震得来将手麻。那个日盾,趁机一打,一道金光此言,睁不开,就给打死了。这一战多是损兵折将,我且慢表。
再说隋军攻破摩天岭,世祖祭奠了亡灵,追封杨道源、薛亮为总兵。成都采了宝石,多半过了三个月,诸将兵来了白玉关,人马四十五万,好威风,但见:
飞龙旛红缨闪闪;飞凤旛紫雾盘旋。飞虎旛腾腾杀气;飞豹旛盖地遮天。挡牌滚滚,短剑辉辉。挡牌滚滚,扫万军之马足;短剑辉辉,破千重之狼铣。青龙刀,斩将刀,排开队伍;狼牙槊、混铁槊,荡荡朱缨。太阿剑、昆吾剑,龙鳞砌就;三股叉,三叉枪,冷气森严。画杆戟、银尖戟,飘扬豹尾;开山斧、宣花斧,一似车轮。三军吶喊撼天关,五色旗摇遮映日。一声鼓响,诸营奋勇逞雄威;数捧锣鸣,众将委蛇随队伍。宝纛旛下,瑞气笼烟;金字令旗,来往穿梭。能报事拐子马紧挨鹿角;能冲锋连珠炮提防劫营。
诸将来了白玉关,离了五十里下寨。大多琐事有了安排,成都领着众将来看,好个白玉关,也是一处高山地险之处,你看:
远观山,山青树翠;近观山,鸟语花香。山青树翠,参天柏婆娑弄影;鸟语花香,人间美景赛桃园。逼陡涧。绿桧影摇玄豹尾;峻悬崖,青松折齿老龙腰。望上看,似梯似磴;望下看,如穴如坑。青山万丈接云霄,斗涧雕愁侵地户。此山:到春来如火如烟,到夏来如蓝如翠,到秋来如金如锦,到冬来如玉如银。到春来,怎见得如火如烟:红灼灼夭桃喷火,绿依依弱柳含烟。到夏来,怎见得如蓝如翠:雨来苍烟欲滴,月过岚气氤氲。到秋来,怎见得如金如锦:一攒攒,一簇簇,俱是黄花吐瑞;一层层,一片片尽是红叶摇风。到冬来,怎见得如玉如银:水愰愰冻成千块玉;雪蒙蒙堆栈一银山。山径崎岖,难进难出;水回曲折,流去流来。树梢上生生不已,鸟啼时韵致悠扬。
山上安成龙看见隋军窥探,也看隋军阵势,好怕人的杀气,你看:
一山未过一山迎,千里全无半里平。
莫道卫青遥指处,只看军营不堪行。
腾腾杀气滚征埃,隐隐红云映绿苔。
十里止闻戈甲响,一座兵山出土来。
玄中道术多奇异,倒海移山谈笑中。
安成龙见了,也觉得惕然心惊,回营报告。天临道:“我军新败,正应该大杀敌军,壮壮胆气。”斛斯政笑道:“也罢!明日本帅去一遭,后日元帅去一遭,看看效果如何。”天临闻言,冷笑道:“有理!”大家喝了一夜酒,面和心不和,看看到了明日。斛斯政披挂结束,领了五万军马,来了隋军营前,大叫:“蛮子们出来受死!”
小卒闻之,报进来:“帅爷,斛斯政在外面讨战!”成都道:“他刚刚打了败仗,正要壮士气,我们一定要胜!”崔弘度见说,咳嗽几声,出班道:“元帅宽心,老夫去会会他。”成都笑道:“老将军,你当日与他大战,不分胜负,今日再去,倒不如换一个人新鲜。”崔弘度道:“元帅放心,今日就算他不死,也少不得重伤!”成都见拦不住,说道:“既然如此,老将军多多小心。”对道:“得令!”提了巨阙剑,上了狴犴青龙马,出营喝道:“斛斯政过来受死!”斛斯政见了,冷笑一声,举起画杆描金戟,照面就砍。崔爷见了,叫一声:“来得好!”接住厮杀,但见:
两下里排门对伍,军政司擂鼓鸣锣。前后军安排赌斗,左右将准备相持。好似狻猊斗,狂风荡荡;又似獬豸斗,日色辉辉;一如狮子斗,寒风凛凛;有如麒麟斗,冷气森森。人斗人,来往撺跳;马斗马,遍地烟云;这一戟,彩云布合,那一剑,卷起狂风。大战一场怎肯休,英雄恶战逞雄赳。若烦解的虫王恨,除是南山老比丘。
两个大战二十回合,崔爷不是对手,回马就走。斛斯政道:“哪里走!”纵马来赶,崔爷取出流星锤,重三十斤,回身一打。元帅措手不及,打中护心镜,口吐鲜血,回马就走。崔爷道:“你走!看你能活几日!”
却说斛斯政带伤回营,早恼了安成龙,带了一对宝贝,来到阵前,大叫:“崔弘度出来受死!”小卒报进:“帅爷,外面一个番将,教崔爷出战。”崔爷笑道:“不消说,又是一个插标卖首的。”取了巨阙剑,来到阵前一看,心里吓了一跳,果然安成龙形如鬼怪,怎样打扮:
头戴一顶镔铁凤翼盔,面如紫漆,两道扫帚朱砂眉,一双铜铃碧眼,口似血盆,狮子大鼻,腮下一脸五绺长髯,身穿一领柳叶黄金甲,外罩血染大红袍,坐下乃是一骑赛风驹,腰束黄金虎头盔,足蹬映花紫罗靴,内罩红铜甲,左悬弓右插箭,手端日月离子盾。
崔爷见了,叫一声:“来将何人?”安成龙道:“魔家是本处总兵,安成龙是也,蛮子,你就是崔弘度么?”崔爷道:“正是老夫,你这狗番,你那元帅斛斯政都是老夫的手下败将,你怎么敢来受死?”安成龙道:“今日遇见魔家,你死期不远了。你要是有遗言,就赶快说罢!”崔爷闻言,大怒道:“少说废话,吃某一剑!”照面一剑砍来。安成龙见了,大叫一声:“来得好!”左手一伸,月盾一挡,“啷当”一声,震得崔爷虎口发麻。安成龙把右手一伸,万道金光过来,崔爷只觉眼前一花,一柄锤子从上打来,大叫:“不好,我命休矣!”正中天灵,鲜血迸流,可怜一命归西去了。安成龙大喜,下马取了首级。
小卒进了,慌忙报进:“帅爷,祸事了!”成都道:“莫非崔老将军阵亡?”小卒道:“正是!”裴矩大怒道:“这厮不识时务,看本将军取结果了他。”提了玲珑刀,催马出阵,大叫道:“狗番出来受死!”安成龙道:“你是何人?”裴矩大骂道:“鼠辈,连你爷爷裴矩都不认识么?”安成龙笑道:“你就是计杀大义公主的裴矩?”裴矩道:“正是你爷爷的勾当!”安成龙道:“呔!你这蛮子,杀个女人还要费事,也拿来吹嘘,你可晓得魔家安成龙么?崔弘度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裴矩闻言,大怒道:“狗番休走,给崔老将军偿命!”照面一刀砍来,这一边,安成龙月盾一架,“啷当”一声,震得虎口发麻,回马就走。安成龙笑道:“你这蛮子,本事平平,有何夸口?”裴矩闻言,气得七窍生烟,也是急中生智,想到一招妙计。又回到阵前,大叫:“狗番你不要走,爷爷不服,再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安成龙大骂道:“不要脸的蛮子,怎敢夸口无礼,有什么招数,快快使出来!”裴矩见说,冷笑一声,“噌”一声龙吟,长刀出鞘,直奔安成龙去了。番将见了,大笑道:“原来如此!”忙把月盾一架。不提防裴矩杀手邦刺客出身,轻功了得,这一瞬间,人早到了马前。一把短剑照天灵刺来。安成龙大惊道:“不好!”把日盾一放,一道金光,裴矩看不清楚,刺偏了,只划伤了太阳穴。吓得安成龙魂不附体,打马逃命去了。裴矩见了,也没办法,只好回营。
裴矩回营,颖儿问道:“将军此去,胜败如何?”裴矩大笑道:“摸个一清二楚!”颖儿问道:“怎么知道?”裴矩道:“元帅、公主、诸位都要听好。这个敌将,叫安成龙。此人武艺平平,手中盾牌厉害。他左手一个盾,你们的兵器打在上面,震得手疼。这是右手的盾牌一出,金光刺你的眼睛,你就是玩偶了!”南宫温灏闻言,开言道:“诸位,我晓得了,这是个日月离子盾。右手的叫日盾,左手的叫月盾。”成都道:“既然知道,怎样可破?”南宫温灏道:“方才裴将军说的,基本不差,只是裴将军,你只觉得金光刺眼,睁看眼,就没有锤子打你么?”裴矩说道:“不曾?”南宫温灏道:“你说说过程。”裴矩道:“初次和他交手,震得手麻,我就跑了,这厮不知死活,在后面骂我。本将军大怒,就想了一条妙计、先把刀扔出去,他一架,我轻功飞到面前,用匕首杀他。他防备的紧,放了右手盾,我觉得金光刺眼,他就跑了。”南宫温灏道:“这就是了,这宝贝是通灵的,若察觉不到人手,你就是扔石子一万下,也放出不了锤子取你性命。元帅,容明日末将出阵,定要取了这厮性命,为崔老将军报仇。”成都道:“将军此去,必定成功。”
次日天明,南宫温灏梳洗了当,披挂结束,那个轩辕剑,领兵杀到关下,大叫:“安成龙出来受死!爷爷要为崔老将军报仇。”小番听见,报进:“帅爷,外面蛮子讨战,指名道姓,教安总爷出战。”斛斯政道:“此人是谁?”小番道:“那蛮子在中军喊话,小人看不清楚。”安成龙见说,轻轻说道:“不要管事谁,看小将去取他狗头。”去了日月离子盾,来到关前,大骂:“蛮子快出来受死!”南宫温灏闻言,出马说道:“呔!你这狗番就是安成龙么?”安成龙道:“魔家就是安成龙,你是何人?”南宫温灏道:“鼠辈,你可晓得本将军南宫温灏么?”番将大笑道:“你这术士,只会吹牛,到此还敢夸口,看我取尔狗头!”南宫温灏笑道:“你有什么道术,不过是一对盾牌罢了!”掣剑在手,口里念动真言,叫一声:“疾!”安成龙低头一看,那里有什么日月离子盾。正要说话,南宫温灏早站在马头上,一剑劈了首级。拿在手里,收兵回营。
小番见了,忙忙报进:“帅爷,祸事了!”斛斯政道:“怎么祸事?”小番道:“安将军被杀了,首级在辕门号令。”斛斯政大惊,出营来看,果然安成龙首级,大叫道:“这一定是南宫温灏干的!”正说话间,有一人赶来,你看他:
身高八尺开外,面如冠玉,目似流星。头戴九凤妖龙帽,身披东皇紫金甲,腰束神魔阴阳带,足蹬混沌修罗靴,外罩洪荒通天袍。手里一条蝎尾鞭,坐下跨海黑蛟兽。
却说此人名叫洪兰成,按上界龙德星下凡,前世乃是三山关总兵洪锦,师从祖龙大神,道术与殷治平一般。当下来助斛斯政,大叫:“前面可是斛斯政元帅么?”斛斯政见了,觉得是道德之士,对道:“本帅就是斛斯政!尊下是何人?”洪兰成道:“我乃是梅山洪兰成,到此相助你攻破隋朝。”元帅大喜,教接入营中。袁泾、金文化、殷治平见了洪兰成,大喜。寒暄一番,饮宴一夜。
过了三日,洪兰成请战。袁泾道:“不如我们四人同去,看他们怎么办!”殷治平道:“袁道兄说的是!”于是四人同去,在隋军营前讨战。小卒见了,报知成都:“启禀帅爷,袁泾、金文化、殷治平和一个不知名的番将讨战。”成都道:“都是左道之士,却是怎么好!”南宫温灏道:“既然如此,还是小将去走一遭。”颖儿道:“你一个终究不是对手,须得是营中有些本事都去。”再兴出列道:“既然如此,小将请缨,为南宫将军压阵。”成都道:“似此最好!”济清道:“元帅,容我也去压阵。”成都笑道:“兄弟不要开玩笑,那些个人都有左道之术,你又没什么本事,不可不可。”济清道:“元帅不要多心!”颖儿道:“说不好,奶奶多是得去一遭。”成都道:“罢了!本帅亲自去,省的大家费心!”当下五人一同出马。洪兰成看见,出阵道:“南宫温灏,你认得我么?”南宫温灏看去,认得是洪兰成,大惊道:“诸位将军小心,这个是洪兰成,师承祖龙大神,道术与殷治平一般。”成都道:“又是一个狠手!”南宫温灏道:“洪道兄,多年不见,一向可还安好?”洪兰成道:“都好,都好。南宫温灏,我来问你,你怎么不在山中好好修道,下山帮着隋军迫害道友,是什么道理!”南宫温灏道:“洪道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弟下山,只是为了平定天下战乱,那里敢迫害道友?不想袁道兄在此,也是无法,要说迫害,何时动了袁道兄一根头发!”洪兰成道:“你不要说什么大道理!多年不见,不知你的道术有什么长进,且看看人王的修为到底如何!”南宫温灏道:“既然如此,就请道兄来,只当是寻常切磋。”洪兰成道:“正是!正是!”南宫温灏见了,就叫一声:“疾!”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多时右烟消云散,众人看去,却有七个南宫温灏。南宫温灏道:“道兄,你看那个是我真身!”这一句话,七个人都在说。洪兰成笑道:“这是障眼法,我也会!你既然要个解法,也好,我且试一试。”念动真言,乾坤倒转,阴阳错乱,南宫温灏只觉双眼难睁,身子发抖,一声大响,又变成一个人。洪兰成道:“南宫兄弟,还有什么道术,都使出来罢!”
当下南宫温灏抖擞精神,口中念念有词,把手望成都一招,只见成都手中执的那条凤翅镏金镋,却似被人劈手一夺的,忽地离了手,如腾蛇般飞起,望公孙胜刺来。洪兰成把蝎尾鞭望袁泾一指,那条镔铁棍,早离了手,迎着凤翅镏金镋,一往一来,耍风般在空中相斗。两军叠声喝采。猛可的一声响,两军发喊,空中镔铁棍,把凤翅镏金镋打落下来,“咚”的一声,倒插在隋军战鼓上,把战鼓搠破。那司战鼓的军士,吓得面如土色。那条镔铁棍,依然复在袁泾手中,恰似不曾离手一般,番兵笑得眼花没缝。
那袁泾喝道:“你在大匠面前弄斧!”南宫温灏又捏诀念咒,把手望北一招,喝声道:“疾!”只见番军寨后,五龙山凹里,忽的一片白云飞起,云中现出一条白龙,张鳞鼓鬣,飞向前来。洪兰成呵呵大笑,把手也望五龙山一招,只见五龙山凹里,如飞电般掣出一条青龙,半云半雾,迎住白龙,空中相斗。南宫温灏又叫:“黄龙快来!”只见山顶上才飞出一条黄龙,随后又有黑龙飞出,赶上前迎住。两军看得目瞪口呆。洪兰成仗蝎尾鞭大叫:“赤龙快出帮助!”须臾,山凹里又腾出一条赤龙,飞舞前来。五条龙向空中乱舞,正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生互克,搅做一团。狂风大起,两阵里捧旗的军士,被风卷动,一连颠翻了数十个。洪兰成左手仗蝎尾鞭,右手把麈尾望空一掷,那麈尾在空中打个滚,化成鸿雁般一只鸟飞起去。须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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