槊,你说老爷是谁?临潼关总兵,卫玄卫文升是也!”斛斯政闻言,哈哈大笑道:“听说隋朝的老将,除了鱼俱罗、宇文忻,就属你武艺最高,今日相逢,也是天降其便,老蛮子不要走,吃本帅一戟!”老将军怒道:“来得好!”槊戟齐出,“啷当”一声,震得老将军连人带马退了两步。斛斯政见了,大笑道:“老将军,你好像不行啊!”卫文升大怒,赶上举槊就打。好杀:
二将阵前各逞,锣鸣鼓响人惊。该因世上动刀兵,不由心头发恨。槊来那分上下,戟去两眼难睁。你拏我,诛身报国辅明君;我捉你,枭首辕门号令。
两个斗了三十合,看看老将军招架不住,隔开戟,回马就走。斛斯政望着背影,呼呼笑道:“你这武艺,与白屠相比,略略好一点。”卫文升闻言,又气又怕,红着脸回营。靠山王见了,上前迎住,说道:“老卫,不要多想,胜败乃兵家常事,日后在收拾他,有何不可?”卫文升道:“本来是要报仇,倒被这狗番戏耍了,真是气死我也!”子龙道:“这厮如此张狂,看我去收拾他。”成都道:“那斛斯政有飞刀厉害,殷治平的道术,还不知有多高明,你去了乃是羊入虎口。”子龙道:“师哥不用担心,料这些鼠辈不过是浪得虚名,看师弟摘下斛斯政首级,回来见你。”颖儿道:“子龙,此时你还要听元帅的,不可胡作非为。”子龙见嫂嫂说话,也不好违背。忽然小卒报进:“帅爷,不好了,斛斯政在营前摆出圣上画像,着人对着撒尿,口出污言秽语,难以入目。”子龙闻言大怒,吩咐:“今日不杀了这狗番,永不为人!”取了天龙破城戟,左右牵来乌骓马,大叫一声,抢出营去,大骂道:“斛斯政,你这无父无母的狗番,活该鳏寡孤独,怎敢在营前大放狗屁!快给爷爷过来,剁成肉酱,回去再砍了你老舅一家!”斛斯政见是子龙,回身谓殷治平道:“此人就是项子龙!”殷治平道:“既然是项子龙,那么我去会会。”出阵说道:“项子龙,你认得我殷治平么?”子龙道:“你就是迷倒杨将军的殷治平?正是天降其便,不必多言,本帅先拿你的首级来告慰杨将军的在天之灵。”殷治平笑道:“好个项子龙!罢了,今日我到要看看你的天龙破城戟到底是名噪天下,还是浪得虚名。”子龙道:“不必多言,吃本帅一戟!”照面一戟刺来,殷治平忙把刀来打,但见:
二将阵前把脸变,催开战马心不善。这一个指望万载把名标;那一个声名留在金銮殿。这一个钢刀起去似寒冰;那一个戟举虹飞惊紫电。自来恶战果蹊跷,二虎相争心胆颤。
两个一来一往,大战四十回合,殷治平大叫道:“项子龙快快下马受绑!”子龙闻言,不觉头晕目眩,一跤跌下马去。斛斯政见了,就要来抢。隋军营中,早有沙羽封、宇文崶埋伏在辕门,见此情景,沙羽封照面一箭射去。斛斯政大惊,连忙退下。宇文崶赶上,救回子龙。沙羽封吩咐挂了免战牌。斛斯政见了,却也无奈,吩咐回城。诸将听说战胜,各自欢喜,饮宴一夜,不表。
再说宇文崶救回子龙,颖儿吩咐取水,念了口诀,照面一泼,子龙方才醒来。成都埋怨道:“让你不要去,你偏偏要逞能!”子龙道:“不想这个殷治平,道术如此厉害,我们和他交战,不要报上家门。”成都道:“你这傻瓜,斛斯政如何不晓得?他今日在身旁,明日也在身旁。你说营里诸位将军,哪一个他不认得?”济清道:“元帅此言,也是事实。要破摩天岭,有三大难题。一是地形优势,我军极难攻打;二是殷治平道术极为厉害,我们不是对手;三来,昨日听说琉球国起兵来援助,这又是一个隐患。”子龙笑道:“杨哥,你直接说打不下来,那就是了。”济清笑道:“子龙又胡说了,哪里有打不下来的,只是有个计谋不好施行。”颖儿道:“你莫非要故技重施?”成都闻言,愣了一下,蓦然晓得了,谓济清道:“计谋虽好,但是你不能再去。”子龙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成都道:“要是有个新人,他家都不认识的,就好办了。”颖儿笑道:“此人只怕已在来的路上了。”成都问道:“莫非是那个锦囊?”颖儿微微点头,正是:
长安平旦朱门开,曳裾靸履喧春雷。
却说彪爷来了洛阳,连忙下马,拆了锦囊来看,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先到皇宫,拜见了燕王杨倓。这杨倓乃是太子杨昭之子,最受世祖喜欢。当下拜见杨倓,彪爷道:“请殿下屏退左右,有要事相商。”燕王闻言,一摆手,左右全部退出殿外。彪爷见了,取出锦囊,交给杨倓。燕王道:“吕将军,这是什么?”彪爷道:“急切不能言说,殿下看后,千万不要动怒。”燕王闻言,见彪爷气喘吁吁,脸色发红,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来看,气得双手握拳,骨头嘎吱作响。彪爷道:“殿下息怒!”杨倓怒道:“吕将军,似此怎生是好?”彪爷道:“殿下放心,臣的西凉十二骑就在宫外,只要殿下下一道旨意,他们马上入宫,就在您的寝宫外等候。”燕王道:“只好如此。”即刻下了手令,调西凉十二骑入宫,保护左右。吕彪吩咐妥当,又回府中安置琪琪格,细细嘱咐一番,方才来了崔弘度府上。那老将军听说彪爷前来,甚是高兴,吩咐摆酒接风。席间,崔弘度问道:“吕将军,许久不曾相见,前线战况如何?”彪爷道:“前线还算顺利,如今又从新占地招兵,大军一共三十二万。”崔弘度道:“日前听说琉球国派兵前去,未知有何对策?”彪爷道:“末将来找老将军,就是为了此事。”崔弘度闻言,忙问道:“将军有何讨教?”彪爷道:“要打下摩天岭,除非有一支军队潜入山中,作为接应。老将军精通水战,且武艺高强,天下无人不知。就请老将军率领五万水军,截杀琉球国水师,然后假扮成援军,在山上接应,我们就好破了摩天岭。”崔弘度闻言,大喜道:“原来如此,明日老夫上朝,必定请缨出战。”彪爷道:“大隋有老将军这样的壮士,何愁不成亘古第一大业!”正是:
十年驱驰海色寒,孤臣于此望宸銮。
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
不表二人交乐,次日上朝,文武两班分定。崔爷出班奏道:“燕王在上,臣闻陛下出征东辽,破突厥,败倭奴,扫百济,灭契丹,兼有伊吾、林邑、吐谷浑之众,尔来数年,旦夕将城。今国中有反王十几路,皆是隐患。前日昌平王围剿瓦岗,不但失败,反而投降,此乃国家之大耻!今琉球国又不尊王化,前去助战,是在是可忍孰不可忍。臣请求点兵五万,攻杀叛逆。”燕王闻言,大喜道:“老将军有如此才干,真是国家一大幸事。此去前路慢慢,不知何人可以为副手。”崔弘度道:“吏部侍郎裴矩,自幼勤奋好学,文章华美。北齐时,起家司州兵曹。后入北周,追随高祖文皇帝。我大隋建立,授内史舍人。曾参加灭陈之战,平定岭南叛乱,经营西域多年,可以为副手。来护儿将军之子来整,武艺高强,勇冠三军,可以担当先锋大任。”燕王大喜,点了五万水军,交于三人,但见三人顶盔掼甲,统帅三军。好威风:
青旛招展,一池荷叶舞清风;素带施张,满院梨花飞瑞雪。红旛闪灼,烧山烈火一般同;皂盖飘摇,乌云盖住铁山顶。杏黄旗磨动,护中军战将;英雄如猛虎,两边摆打阵众英豪。
当先崔弘度,好气魄:
身躯七尺浑如铁,面如紫玉目流星。白须飘飘老英雄,胜过黄忠萧摩柯。戴一顶烂银盔,光欺白雪;贯一副兜鍪甲,亮敌秋霜。上罩着锦征袍,真个是彩云笼玉;腰束着犀纹带,果然象花蟒缠金。手执着巨阙欧阳铸,霞飞电掣;脚穿着猪皮靴,水利波分;坐下狴犴青龙马,奔波千里。
身后吏部侍郎裴矩,但见:
身高七尺三寸,面如缟素,美髯青青,卧蚕眉,丹凤眼,美人声。铁额铜头戴宝盔,盔缨飘舞甚光辉。辉辉掣电双睛亮,亮亮铺霞两鬓飞。身披金甲无丝缝,腰束龙绦有见机。玲珑长刀明晃晃,英雄威武世间稀。坐下碧泊白龙马,外罩白猿偷月袍。
再看来整,果然少年英雄,怎见:
八尺九寸身材,豹体彪腰狼腹。黄面无须,星睛豹眼。头戴狴犴飞云冠,身披锁龙狻猊甲,腰束狮蛮带,足蹬狗皮靴。坐下花雕千里马,外罩绣银蟒纹袍。左手打神鞭,右手破仙锏。
当下三人领兵出战,一路浩浩荡荡,不日开赴海上,进军东辽去了。满朝文武中,有一人看见,心中十分欢喜。你倒是谁,原是宇文弼。话说宇文弼表字公辅,乃是河南洛阳人,北周宕州刺史宇文珍之子。此人身长体壮,器宇轩昂,慷慨有大节,博学多通。初仕北周,任礼部上士。随北周武帝灭北齐,因而拜为上仪同、司州总管,封为武威县公。后来北破突厥,南败陈国。隋开皇初年,任尚书右丞,封平昌县公,参与灭陈之战,迁诸州总管。世祖明皇帝即位,迁刑部尚书,出巡河北,迁礼部尚书。
见了崔弘度、裴矩、来整离去,心中大喜道:“去了这三个凶神恶煞,有什么难办!”吩咐请金紫光禄大夫樊子盖前来府上议事。这樊子盖,字华宗,祖上是庐江人。历任枞阳太守、辰州剌史、武威太守、金紫光禄大夫、民部尚书、东都留守等职。此人为官清廉谨慎,不纳贿赂,治军严格,因平叛有功,封爵建安侯。其人身高八尺上下,腰大六围,豹头环眼,金面长须,威风凛凛,气势惊人。善使一口九五大砍刀,重一百一十斤,武艺不在罗成之下。只可以谋略有余,听不出来虚情假意。宇文弼欲要招来樊子盖,两个就在堂上喝酒。三巡不到,樊子盖大叫一声,口吐白沫,双眼翻白,仰后一跤摔倒。宇文弼见了,连忙救起。樊子盖长叹道:“年纪大了,身子骨越发不中用了!罢了,多谢宇文尚书好酒好肉招待,老夫去了。明日早朝,请求致政,以后只有老尚书保护大隋了。”宇文弼闻言,假意道:“老将军为国事操劳至此,宇文弼一定请燕王殿下赐你无数良田美玉,保你万年富贵。”樊子盖抱拳道:“如此多谢老尚书。”出了尚书府,心中冷笑不止,回了本处。
再说宇文弼送走樊子盖,心中大喜道:“不想此人老迈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天降其便!”吩咐左右:“快请处罗可汗、虎牙侍郎宋老生前来。”门人不敢耽误,忙请来二人。宇文弼见了二人,问道:“处罗可汗,在洛阳住得如何?”处罗道:“总是比在突厥被人驱逐强啊!”宋老生闻言,心中叫苦不迖,说道:“处罗可汗今日饮酒,如今还未清醒呢。”处罗闻言,正要说话,却被宋老生掐住手,心中会意,也就说道:“是啊,是啊。”宇文弼笑道:“两位都是当世豪杰,当年天下大乱,两位应该知道罢!”正是:
花开不择贫家地,月照山河到处明。
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
盲聋音哑家豪富,智慧聪明却受贫。
年月日时该载定,算来由命不由人。
长恨人心不似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宋老生道:“也听说几路反王,有混世魔王程咬金、济南王唐壁、西秦霸王薛举、江宁王卢明月、安定王梁师都、南阳王朱粲、突厥始毕可汗、梁王萧铣、江淮王杜伏威、寿州王李子通、白玉王高谈圣、曹州王孟海公、定阳王刘武周、弥勒王向海明、皇王刘伽论、太平楚王林士弘、夏明王窦建德、桂阳王曹武彻。一共十八路,都是些苔藓之疾。”宇文弼闻言,呼呼笑道:“这么说,宋侍郎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平定这些反贼?”宋老生道:“我虽不才,毕竟有天宝将军。”宇文弼道:“他远在东辽,自身难保,怎么管这十八路反王?宋侍郎的观点,简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今看来,你还是早做打算。”宋老生道:“宇文尚书是个圣明之人,你有见解,我宋老生自然不敢不从。”宇文弼闻言大喜,又谓处罗道:“可汗,以前你母亲向夫人在洛阳,不知道多少人向皇帝进言:‘此乃是西突厥处罗可汗的母亲,应当以他为人质,威胁处罗投降。’是本官力排众议,对皇帝晓以利害,他方才点头称是,妥善对待向夫人。”处罗道:“尚书大人的恩德,处罗没齿难忘,如若有用着处罗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宇文弼大喜,说道:“二位如此贤明,此乃大隋之福,天下之大幸!”喝了些酒,送二人出府。宋老生见出的来,长吁一声,伸手揩去汗水。处罗见了,也不说话,两个战战兢兢去了。正应屈原一首《九歌湘君》,怎样诗赋: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佤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桂櫂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澧浦。
采芳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