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捏着那叶子,心想:这颜色太过诡异,青不青红不红,看一眼就想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就感觉自己被这颜色包裹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仿佛灵魂都快被吸走了。
“你走不走”捉妖人的一句话才将树妖拉回现实。她陡然觉得这个捉妖人或许不是妖。便跟了上去:“妖友,你总要有个名字吧?这妖界都传开了,称你为无名女妖。”
捉妖人一边走一边回答:“对啊。我就叫无名啊。大家都认识我,你却不认识。”
树妖不可置信:“你就叫无名?我还以为他们哄骗我,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你脸上有块疤。”
捉妖人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以为我长得很丑?”
树妖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那没见过你,又想着你脸上有块疤,所以才误会。”
捉妖人领着她去到了山下,找了酒馆儿,喝起了酒。树妖见她酒量还挺好:“你别喝多了,还要赶路。”
捉妖人放下酒杯,结了酒钱:“走吧。”两人出了城门,天就黑了。树妖怕火,捉妖人却不怕,升了火,:“过来吧,不会点着你。”树妖磨磨蹭蹭地过去了。
夜里,捉妖人话少,很快躺下了。树妖看不过去,化了原形,给她垫了枕头,盖了绿叶。晨起,捉妖人睁眼见此情形,竟然有一种被撞了一下心的感觉。在赶路的第三天夜里,捉妖人又睡在野外。这一次她没睡着,她问树妖:“那蓝紫儿可与你有恩?”
树妖点头:“是她日夜浇灌,我才得以活下来。那年雪太大,蓝紫儿还是个孩子,将我从山上带了回去。从此我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受雷霆。”
捉妖人见她难过,拍了拍她肩膀表示安慰:“蓝紫儿受雷霆也是几百年后了吧?那是你还未修成人形?”
树妖忍了忍眼泪:“我早就修成人形了。只是她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幻化人形。我知道她的大师兄成了神了。好像因为什么,现在又回到蓬莱修炼了。”捉妖人自然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你怎么将蓝紫儿的碎魂藏起来的,那是雷霆劫啊。”
树妖看着她:“虽然没有固灵符,但是蓝紫儿似乎是有神裔的相助,我在雷霆后,追了几天几夜,才收集齐她的碎魂,但我只能将它们困在袋子里,却没办法将它们修补好。所以我才来寻固灵符的。”
捉妖人思考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固灵符?又为何知道在我身上?”
树妖拿出了一幅画像打开给捉妖人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跟这个人长得很像?”
捉妖人一看那画,第一眼就以为是自己,然后再看,画中人比自己美过无数倍。那一看就是天地间的最美了。
“莫非是这画引导你来的?”
树妖笑着收起了画:“蓝紫儿跟我说过,这个人身上有一道固灵符,是她画的第一道,还有她的血在上面,灵力是最强的。我带着这幅画出来寻找这几百年,都说是你,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我才追了过来,没想到你身上的确有固灵符,但长相却差别有点儿大。”
捉妖人这次是真笑了,有些可悲的笑:“画上人叫越青,我听说过,听说她乃天地间第一大妖,能蛊惑众生,能召唤三界灵力,是个非常强大的妖又或者神。”
树妖不以为然:“蓝紫儿写了名字,你当然识得。不然你能认出来?”
捉妖人摇头:“那自然认不出来。听说那越青被大殿下杀了。”
树妖八卦起来了:“我们妖界传说,越青是自杀的。也有妖传说,是被青龙杀了的。不过,谁杀了她都好,这世间没有她了,少了许多热闹。”
“怎么说?”
树妖叹口气,也躺下:“传说那越青是彼岸花,开在黄泉,人间七情六欲都是彼岸花带去的。”
捉妖人冷笑“不然,哪来的痴男怨女?”树妖还想说什么,捉妖人闭上了眼睛,她便也闭了嘴。
走了几天,又御风行了些时日,总算到了泠江。这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江面,却笼罩一层厚厚的阴森。树妖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止一只水鬼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于是找来当地的村长询问了一下情况。这泠江其实更像泠湖,虽然临近东海,但是江水流动却异常缓慢,一年四季都是这么一江水,多干旱都不曾降过水面。
“水鬼应该到处都有,为何你们这里这么严重?”捉妖人问道。
村长看她如此这般瘦弱单薄,不禁有些不信任,语重心长道:“我们这地来过许多道长,连朝廷都派过国师过来,仍未改善。几乎每天都会有死人。这十多年来,我们诺大的一个泠江城变成了泠江村,走的走,死的死,没人能对付这水里的东西,但我们又靠着这水生活,哎……”说着说着,那中年垂老的村长竟然暗自神伤。
捉妖人跟树妖一对眼神,都觉得这怕不是鬼而是妖。两人谢过村长,去到了泠江岸边。传说那些意外溺亡或者投水自尽的人,灵魂不得转世投胎,只得徘徊在死去的湖水边。受着湖水阴气的滋生,灵魂会变成水鬼。然后在水里耐心的等待、引诱,或者是直接强行将活人拉落水底淹死,从而充当自己的替身以求轮回,称为“替死鬼”,多千百年来,水鬼无忧无虑的靠这个方法投胎转世,摆脱来自幽冥地府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