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云原本觉得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刚才听离忧的那一番后,心中却多少有点别扭。
原本在整个府中下人眼中,他也算得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子,向来对下人都很是宽厚。而今日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郑佳怡的请求,表现得很是坚决,并没有太在意一个奴婢的去留。
他虽然并不完全了解离忧,却也看得出来那丫头是个心善之人,怕是在那丫头心中自己只怕成了个铁石心肠的家伙,而往日对下人所表现出来的宽厚也不过是个表面而已。
虽说他并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看法,但却也不愿意让这丫头太过误解于他,毕竟即使他是郑家大少爷,但往往许多事却也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
听到郑子云的话,离忧原本悄悄捏揉小脚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她抬眼看向郑子云,想了想后这才答道:“说实话,站在您的立场的确也没有什么无不无情的,毕竟你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反,若您真那么心软,那么容易说话的话,哪怕您是大少爷,只怕府中上上下下,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对您也不会这般看重。而且每个人做事的方式总是得往最利于大局方面的层面去考虑的,您自是有您的道理。”
“只不过……”离忧见郑子云对她算是十分坦诚的,因此也不想来什么虚的,所说之言亦是心中所思。
“只不过什么?有什么直说便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主仆之分,更无任何禁忌,一切但说无妨。”离忧的话虽还没完全说完,但见她并没有那般想他,而且也算很是理解他,郑子云心中自在了不少。
离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只不过,有些事在你们这些主子眼中看来也许根本算不了什么,如同府中卖个下人什么的,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底层人来说,却是关乎一生命运的天大之事。”
“不说其他人,就说彩云,对于你们来说被卖后不过是换个地方当奴婢罢了,可对她来说,一切便等于从头开始,面前是无数的未知。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安安稳稳的象个人一样的过日子,运气不好的话,也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这一辈子就这样没了。”
离忧也没有多说,许多事只需稍微点一点,郑子云便完全可以明白:“说到底,她并无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忠心为主,去厨房说了几句气话罢了。这样的惩处实在是太过严厉,也太过让人觉得害怕。”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向郑子云,脸上的表情是从所未有的凝重:“大少爷,若您并非生在郑家,而是跟我们一样,不过是普通人家因为生活艰难而被卖进府中的下人,易地而想,这样的惩处你会无动于衷吗?”
郑子云愣了一下,看向离忧的目光亦变得愈发的深沉。自小到大,在他的思想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奇特的想法,主就主主,仆就是仆,所有的东西都是注定了的。而今日她的这些话却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与人为善、宅心仁厚其实并不应该只是锦上添花,在奴婢看来,更应该是雪中送炭才对。”离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您有这个能力的基础上,在并不会影响到您自身的情况下,伸手去拉一把立在悬崖边上的可怜人,这才是真正的仁善,亦是一个人最美的自我价值所在。”
说完这些,离忧不再出声,也许这样的理念并不适合在这样的时代去宣扬,但最少她努力过了,只不过是能力有限罢了。
良久,一直没有出声的郑子云总算有了反应。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扫之前的沉默,含笑问道:“都说完了?”
“说完了,奴婢逾越了。”离忧回了一个笑容,却仍旧看不透此时的郑子云。
“你与那彩云关系很好吗?”郑子云继续问道。
离忧一听,摇了摇头:“奴婢与她总共认识不过十来天,谈不上好与歹的。一开始却也并没有想过这般不自量力的管这事,只不过是为了劝慰五小姐罢了。可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也有了一种感同身受、同病相怜之感。因此才会多嘴了几句。”
“感同身受、同病相怜?”郑子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随继说道:“你是在担心自己日后的命运?”
他总觉得离忧的思想过于成熟,全然不似现在的年纪,倒有些像饱经沧桑的老者,所思所想总是那般通透而感伤。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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