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生活,平淡如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细水无声而行。
李乂长成高大质朴的少年,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母亲说他越长越像外祖父了,练气小成,身体更加强壮。看到黑伯在地上写写算算,画出不同图形,很感兴趣,盯了半天图形,禁不住问道:“师傅,这画的是什么?”
“衍术。”师傅正在沉思,漫不经心的回道。
“衍术?”李乂很是好奇,“弟子从未听过。”
黑伯取出一本书,“这算书九章,分大衍、天时、测望、赋役、钱谷、营建、军旅等,含今图、乘除、方田、粟米、商功之学,回去细看吧。”
李乂发蒙时学过《算学启蒙》,刚翻了几页,就被《算书九章》深深吸引,算学之美,在于洞察天地,抽象万物,通过环环相扣的推演,化成衍术。
“这算书九章,不但用于制作器具,领兵作战也要精通。”黑伯信手画出舆图,随手抓起沙子,撒在舆图上,绘制山水、地貌、军镇、城郭等。
李乂惊讶的发现,经过黑伯的手,这舆图丰富生动起来。
“凡带兵作战,须审知舆图,山川皆在胸中,大路通车,大军渡河,山川地利如在眼前,苴草林木,道路远近,城郭大小,困殖所在要探明,才能举措先后,不失地利。”黑伯又拿出《九章算法细草》、《议古根源》、《测圆海镜》和《益古演段》等,“这几本深奥,连老夫也不懂,你若不懂,问老道便可。”
李乂拿着《测圆海镜》,拿着草稿纸,去问父亲,“阿大,这九章算术是些数论,倒是简单,黑伯讲完,就懂了,天元术中的勾股弦我也懂了,只是这边股十七问,已知勾股弦三边,求这三角所在圆的直径,如何做的?”
“什么?”父亲如坠云雾,看了看书,摇了摇头,“艰涩晦陌,屠龙之技罢了!学这作甚?还是学着打熟算盘吧,将来做个账房,也好立身。”
母亲看了一眼,笑道:“这可不是屠龙之技,可有大用途,那些大海商都要用到,要用这书中的衍术配合星历,观测星辰,就知道在茫茫大海的位置。”
父亲很是惊奇,“连我都不懂,夫人如何知道?”
母亲笑道:“听盖房的师傅说起过,就是这殿宇设计,也要读懂此书。”
“也算是谋生之道,这大师傅可要比账房厉害些,这账房要听大掌柜的,可这大掌柜的要听大师傅的,可以好好研读。”说到这里,父亲想了想,“还是去县学读个刑名吧,将来托他姑丈入衙,做个书办,孬好算是公门中人了。”
母亲摇摇头,“公门里面是非多,做个大师傅多好。”
父亲点头,“这衙门里面的人啊,歪心眼多。当年二叔在衙门中算是混了个一官半职,也能威风一时,可被人惦记上了,最后也是落得个身败名裂。要说安身里面啊,最好还是技能傍身,不管这江山谁做,都要下人来干活。”
母亲笑道:“咱家后面那几位都是高人,黑伯会打铁,道爷会算卦,白姑会治病,咱家弗羊不管跟着谁,只要学个一鳞半爪的,将来也不愁吃喝。”
父亲正色言道:“怎么就知道吃喝,要做贤良君子。”
“我看啊,这三人就是黑伯最好说话,也最喜欢咱家弗羊。”母亲想了想,“明日我就去求他,让他收了咱家弗羊做徒弟,等拜了这个师傅,那两个师傅混的熟了,凭咱家弗羊这机灵劲,人家点拨一下,也能受益无穷啊。”
看到夫人得意的样子,父亲说道:“你啊!”就摇头离开了。
母亲带着家酿高粱酒和两只野山鸡,和黑伯说明了来意。
黑伯身形魁梧,肤色黝黑,五官棱角分明,眉毛末端上翘,霸气十足。多年相处,喜欢李乂这个孩子,便答应收徒,李乂忙行叩头大礼。
李乂晨读后,去帮师傅烧炭,黑伯想让李乂知道打铁的辛苦,就让他挑了最重的铁锤。原以为吃力的大锤,没想到这小子轻轻松松抡了起来,黑伯吃惊不小!更没想到,叮当敲了一天,把铁块快揉成面团了,也不见李乂疲惫。在山中修行,不被外界物扰,迷惑心智,能做到凝固心神,心如止水,倒是悠然自得。
下午天热,黑伯和李乂正满头大汗的锻打,这一个月来,二人就反复的揉叠刀胚,可见到成品,黑伯叹息一声,失望的摇头,扔到火炉中重又融化。
黑伯取来三枚长刀,当细长的战刀乍出鞘时,寒意弥散开来。
李乂细细端详,果然是宝刀利刃,问道:“师傅想打制这样的战刀?”
“这就是闻名中土的倭国战刀。”黑伯拿起细长的战刀,“老夫见过别人锻制,也琢磨过,可就是做不出来,可见世间之事奥妙无穷啊!”
李乂接过细看,刀身比中土战刀细长,上有波浪花纹,黑色刀身有古朴宁静之气,波浪形的刀刃上宛如碎钻闪亮,这黑白交辉,让人心动不已。
黑伯指着刀身花纹,“这是包钢技艺作的,要将铁锭击碎,挑选坚硬异常的玉钢做核,在这层内体上,还要包裹韧铁,反复摺叠后才有这种花纹。”
李乂恍然大悟,“这也不难啊,师傅为何总是失败?”
“这玉钢如何淬火,倭国制刀师从不外传。”黑伯笑道:“当年想拜三池典光为师,可他死活不收,说我不是倭人,身心不一,其心必异,此法不能轻授。”
“师傅,那云中的战刀那?”李乂拿起刀鞘抽出,战刀出鞘,宽大厚重,带着优美的弧度,发出幽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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