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昔然当然没有告诉唐玉关于Tarn的任何消息,她谈恋爱这件事暂时只有李佳燕知道,唐玉指的是她曾经向唐玉说过的秘密,六年前出柜的地点,也是在这里。
“一个比我高的外国妹子,刚表白。”也不算刚吧?4天前的事了。
昔然以为唐玉会点点头,会聊下一个话题,结果人家扔出句“漂亮吗?”
昔然跳开,警惕地嗅嗅自己的小爪爪,像极了某种动物护食前的行为:“想干嘛?偷人?抢亲?”
唐玉迷惑地看着她,慈祥地露出关爱智力缺陷患者的眼神:“我是直的啊。”
两人又陆陆续续聊了些别的事情,聊及往事,昔然感觉真的很好。这所高中里的同学都很开放,很尊重,很包容。
昔然和唐玉说起向父母出柜的困难。
“也许很多像你们一样的人,都是因为父母不允许而分开的。但这不应该。我觉得吧,爱的人无论年龄、性别、国籍种族、信仰,爱情都是你们双方的事,不应该让第三方介入。如果我妈因为我喜欢黑人就逼我分手,我绝对不会同意。”
唐玉的手搭在昔然肩上,用力按着。“我支持你,昔然,不要放手,爱是你辜负不起的。”
昔然按着自己的双眼。右手手掌的按压让她很痛。这是她强迫自己不哭的方式。
很痛。但她必须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低纬地区的七点已然是太阳亮起的时刻。昔然拽着被子蒙住头,继续补偿她的生物钟。
昨天几点睡的来着?好像是今天3点……所以我睡到10点再起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然而蒙着被子睡觉的她只睡了十分钟,被子里氧气含量不足,她颇感窒息,被迫起床。她一把撸过金属黑外壳的手机,打开联系人,一个电话从西打到东边。
Tarn正在译文。是的。七点钟公司还没有什么人,因为八点才是上班时间。而Tarn每天都会来早一个小时,在桌上敲键盘挣外快。
她正在忙着译一部三流恐怖小说。
“他的鞋底沾上地狱的灰烬,恐惧迫使他抬头。”
Tarn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往下看。
“他唯独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
好无聊哦。Tarn想把水咽下去。
“一阵尖利的笑声刺穿了他。”
Tarn被击中,震颤一下,就这么在喝水的时候被呛个半死,一阵自我抢救后把罪魁祸首从口袋里拎出来。
昔然懒洋洋地贴在床头,手机在摩擦力的作用下停留在耳朵上。猝不及防地从话筒中传出几声咳嗽,昔然“啪”地坐直:“你生病了?要紧吗?”
这都要怪你。Tarn按了按喉咙:“喝水呛
的。”
昔然又懒懒的瘫回原形:“不,你生病了,”这人笑着逗她,“我远程帮你诊断下:你睡眠质量不佳,头晕头痛,对不对?”
Tarn没吭声。
“诊断完毕,您患了相思病,病因是缺乏人体主要营养物质震昔然,请购买四十八千克的震昔然洗净后食用。”
“买不到,怎么办?”Tarn顺着她的话逗她。
昔然的笑爆炸一样传来,震得Tarn有些握不稳手机。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我明早上将把昔然空运回濒海,产地直达,送货上门!”
Tarn刚要开口,话筒中再次传来欢脱的声音:“是不是想问俺几点回来?机票还没订,反正是早上啦!你不用接我,也不要熬夜,如果我回来发现你没睡,我就抽你小屁屁!”
Tarn应了一声。
昔然内心大叫:啊啊啊好乖好可爱!自然萌,萌得一本正经!快躺在我怀里嘤嘤吧!
Tarn放下手机,按揉着自己的眉心,嘴角带着笑意。她其实不太懂得取悦别人,但昔然一见她就兴奋,粘着她就高兴。Tarn很喜欢她的笑,她的笑跟洒水车一样,走到哪洒到哪。笑是能传染的。
嘴角的弧度渐渐减少,最后趋于平缓。Tarn没有维持情绪的能力,这是几年前治疗抑郁症时,她一并失去的东西。无论情绪有多强烈,一小段时间后就会恢复平静,再想起时,已经激不起涟漪了。
算得上是一种自然进化,利于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