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都“少得要死”,而政客们恰好都是不拘小节的人,他们自然先考虑或只考虑大部分人的需求。
她调出一首很嗨皮的歌曲,偶尔跟着哼两句。她发散的思维绕了几圈又指向了昔然。为什么她一天到晚都这样欢脱?Tarn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事能让她失落,如果真有她心情低落的一天,那一定是立法禁止高兴的那一天。
很好,二十一分钟后叫醒一个睡得智商下降的人。
她的思绪又往昔然身上探深了一点。昔然是要去办正事吗?还是和朋友去玩?她还想到一种可能,但她尽量不去想,否则这趟濒海之旅就非常可笑了。
昔然是否需要一套正装?昔然从没有在她面前穿过正装,连公司发的制服都没有,似乎真没有这种衣服。Tam每天都会早她一小时起床,除了晨跑和准备早餐,她还负责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挂起来。然而她从来没有发现除了卖乖和装皮以外的衣服。
Tarn抬腕看表,还有十八分钟。昨天她忘了问昔然吃不吃早餐,她不知道她是否赶时间。
冰箱被打开,贮存空间还剩三分之二。但冰箱内残余的大量互相渗透的气体分子告诉她,这曾经塞满各种生熟食材和剩菜,东西多到有青菜曾在箱壁被挤碎,留下一条无法清除的长条污渍。
这可以看出冰箱的新主人对吃不太上心,对明天和紧急情况缺乏思考。Tarn至今记得她刚搬进来,第一次进入昔然的“厨房”,那种惊讶的心情。当时厨房里唯一正在工作的物体就是冰箱,里面也只有两瓶饮料,以及一个闲置的冰棍模具。
Tarn将四个鸡蛋、一颗生菜,一小块猪肉放到菜篮里,关好冰箱门,她敲开鸡蛋,搅拌成蛋液,又倒油热锅,将蛋液铺在锅中,煎成两张蛋饼。生菜用水一烫,切碎,猪肉切块,炒香,与生莱搅拌均匀。最后将生菜和肉填入折好的蛋饼,并淋上浓缩的酱汁。
她将两个蛋饼盛到碟子里,反扣一个大碗保温,将一次性手套盒摆在桌上,如果昔然有需要,可以直接装走。新型一次性手套环保可降解,但易穿漏,在强度和防渗透方面有待改进。
她没给自己准备,因为叫完懒虫起床后她要晨跑,肚子里装着东西跑步对胃十分不在好。重要的是时间已经流逝了十六分钟,她不能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
这件事很重要?
Tarn抬腕,秒针匆匆掠过。
这件事不重要,但……
Tarn抽去一张纸擦去手心的濡湿。自从她坐上飞往濒海的航班,这种莫名的紧张感就开始频繁地上涌,和过去一样,频繁地侵占她清醒和非清醒的时间。
因为自己太习惯独处了?
不,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Tarn将左耳中的无线耳机塞得更稳了一点,手搭上门把,轻轻压下。
深呼吸,Tarn。
她进入了她的世界。
今天昔然的房间出奇地整齐。每天早上她进出阳台时都会向这个房间——杂物间——废品回收区送去一瞬的目光,永远都给不出一个体面的评价。
是的,家具不多,昔然算个极简主义者。一柜两桌一椅一床。
但柜子永远处于半开状态,衣服卷成布料纤维能承受的极限,堆积成一座斜坡,扭曲的卷衣方式,垃圾堆的叠加方法。
一件外套右肩已跨出柜子,剩下半截身子卡在柜门门缝中,进退不是。曾经她忍无可忍地越界把它塞回去,很好,下次是一件棉裤,被卡住了裆部。
柜子旁的桌子有六个抽屉,通常两个全拉出来,三个半拉。桌上的零碎东西均匀地摆满桌子,跟摆摊一样。
和桌子配套的椅子总是挂着衣服,有时挂多了,椅子向后倒去,椅背磕在床上,与地面呈45度角。
床……
昔然的床可以放除了垃圾和鞋以外的所有物体,包括抽屉。没事,没问题,只要她不把玩偶卷在被子里,做得像奸杀现场就好。Tarn有被吓到过,几只鸟在昔然窗台拉屎拉尿时,Tarn进来清理,被卷在被窝里的布偶吓了一跳。
被眼前的实景惊到的Tarn险些忘了正事,她低头看着,看着……
“你……”
昔然坏笑,亲了一口拱起的被子:“我藏了个女朋友在里面,你要掀被子捉奸吗?”
昔然的迷惑行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大早抓她消遣,昔然也是心大。
“不,没兴趣。”
Tarn看见昔然脸上疑似“煨茅不按套路出牌”的表情。她扳住被风吹得往回转的门,把它按定到门边的吸铁球上。
“醒了就起来吧,你不是有正事吗?”
“这就是正事啊!”
Tarn回头,和一束花撞了个满怀,她定住目光,只看见身着公司给化学分析师定制的制服的昔然,以及一整束艳红的鲜花。
一身正装的昔然望着她,深褐色的眼眸吸住了她的目光,紧张感涌上候咙。Tarn低头,低头看着手中的花。
昔然缓缓开口,平静却坚定。
“我以助理化学分析师的身份向你告白。Tarn,我喜欢你。”
几片花瓣沾到Tarn的衣服上,她正要去摘,此言一出,她的手凝固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