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依旧下着纷纷小雪。
而魏谦也依旧在轮椅上絮絮叨叨地埋怨着:“你说说你,花一两银子去买两支破笔也就罢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市面上一两金子能换上多少银子呐!也幸好没让你来当家,不然多大的家业也不够你这么败坏。”
赵崇明则依旧默默听着魏谦的唠叨。
走了一段路后,待魏谦歇停了,赵崇明才出声问道:
“是了,你方才说的那个酒券又是何物?这些年我倒也时常听人说起过。”
“哦,你说这个酒券啊。”魏谦随口解释道:“就是买酒的人多了,酒行供不应求,便推出了个‘以钱买券,以券兑酒’的门道来。其实这原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还是从应天府那边流传过来的。”
赵崇明又问道:“可我看礼部衙门里的那些主事官吏,大多并不嗜酒,但他们手头也有不少酒券,这又是何缘故?”
魏谦哂笑了一声,解释道:“这正是这路数的精妙所在了。南北两京里的人买酒,大半都是为了人情往来,私相授受,而酒行那头正好又可以低价收购酒券,与其送酒,不如送酒券来得方便。这酒券如此转手一圈下来,买酒的送了人情,收礼的换了银钱,纵使是御史言官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而至于酒行那头,则平白赚了一两成的差价。”
“原来如此,的确可谓是精妙。”赵崇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是一时说不上来。
“你是不知道,眼下这纸券兑物的门道在京城里可谓大行其道,不止是酒行售卖酒券,眼下就连什么糕点券、胭脂券都冒出来了。”
“你方才劝那位秦掌柜变卖酒券,可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见赵崇明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魏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珠一转,侧过身攥住了赵崇明的手。
果不其然,触手冰凉。
魏谦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挂着茶旗的茶肆,笑着说道:“你看,咱俩这出来的也久了,不如先去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赵崇明推着魏谦进入茶肆的时候,这家店里也是冷清一片,只有店小二和茶博士围在炉火边闲聊着。
难得雪天有客人上门,小二和茶博士赶忙起身,上前招呼。
魏谦环顾一圈,随手指了个临窗朝南的位子。
小二挪来了炉火,茶博士则展开茶扇,摆到魏谦跟前。
魏谦一向对喝茶是兴致缺缺,只摆了摆手,示意让对坐的赵崇明来挑选。
赵崇明来回扫了两眼茶扇,然后指着右边第三根扇骨上所刻的“紫笋”二字,说道:“来一盏阳羡紫笋。”
这一句,让茶博士和魏谦齐齐愕然。
茶博士强笑着应声道:“还请两位官人见谅,这阳羡紫笋乃是贡茶,不过小店的紫笋茶虽不比贡茶,但也是去岁新进的。”
赵崇明自知失言,脸上浮现一阵窘迫之色,倒把对面的魏谦给看乐了。
见魏谦一副捋须憋笑的模样,赵崇明也是无奈摇了摇头,朝茶博士说道:“见笑了,那便有劳博士煮上一盏紫笋吧。”
“官人实在是客气了。”茶博士转身正要去煮茶,但片刻又回过身来,朝二人低声说道:“不瞒二位官人,小店倒也有门路去盘弄些阳羡紫笋来,二位若是有意的话,不妨买些本店的茶券,旬日之后自可来取。”
两人一听茶博士这话,不禁面面相觑,哑然失笑。
谢绝了茶博士的好意后,赵崇明不由感慨道:“看来你所言非虚,如今就连这茶行都做起茶券的生意了。”
魏谦抬手将窗帘挑起,嗤笑道:“不过是印几张白纸的功夫,就能凭空生出银子来,既有这等门路在,谁还会肯辛辛苦苦去采茶制茶呢!”
望着外头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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