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寒出身,于是摆出一副为民相争得模样,确实合理。
却也无理。
这样的争论不是言天所擅长的,也确实不需要他开口,梅之白施施然横跨而出,先冲着官职比他高的众人一揖,再面上,说道:“回陛下,臣有本启奏。”
此话一出,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会儿在说募兵一事,若说此事那是不需要再启奏的,梅之白这话的意思是别的事儿?
可这新状元早就鲜明地站到了言天千允那一方去的,此时又怎么会临时说他事。
在众人瞩目中,梅之白淡然而无畏,“回禀陛下,臣回京已有半月,银矿案也已审结清楚,晋王殿下前日已经前往巽州代天慰民,那云曜私自开采炼制的银矿应当如何处置?云家填补的那批财物又该如何归置?先前一直卵于如何惩处罪臣,这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现如今,由微臣带回来的这几十车银块还只是少数,巽州银矿中还有起码三倍之数,这些如何安置都还需要陛下的定夺,这并不是小数目,细算起来,顶得上三四年的赋收了。”
此话完,他似是才想起来一样又补了一句,“晋王离去之前,臣与公子计算过了,此次慰民所用,只需用完西王殿下捐献的财物再加上三十万两就足以。”
钱群霍然转身,看着这个生得风流俊秀的状元郎,目光狠厉得似淬了毒。
好啊,他说这小子另奏一事要说什么,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真是好算计啊言天,先引得他们反对,却不说自己的处置,连林莫都站了出来,他们才让一个黄口小儿悠悠然地提出处置银矿。
这是怎样一笔巨款,他哪里不清楚?原想着等归入国库时再做打算,如今难道要便宜了言天这个武夫?
募兵募兵,募来的可都是实实在在握在言天手中的兵权。
怎么可以!
“给事中这话说得好笑,这样的赃物难道不该归入国库,还与民用?这怎么还需要陛下定夺。”
梅之白似乎被震惊了,端着一副惊疑不定的面孔看着钱群,看得钱群都怀疑自己面上是不是有了什么东西了,他才用一种很难断定语气的声音问道:“钱相当真认为这笔钱应当归入国库,由户部处置?”
听到他并不刻意强调,但在这举堂俱静时也叫人听得清清楚楚地“户部”二字,钱群忽然一噎。
身为户部尚书,却又出身云家的云玥此时恨不得今日抱病没上朝,他已经很安静了,今日群攻言天他也一言未发,怎么这火还是烧到他身上来了?
不过,云玥眯了眯眼,看着近来很有些志得意满觉得自己称霸朝堂了的钱群一眼,微微伏下了身子说道:“回陛下,巽州一案乃是臣族兄所为,这笔钱财臣认为陛下理应另择贤能处置,方能安百姓之心。”
一直飘荡着思绪的皇帝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云玥,没想到他居然倒戈了?也不对,不是倒戈,只是居然没有和世家一派沆瀣一气,但这也很让人觉得诧异了。
云家这是想做出弱势,慢慢退出争斗旋涡?想得真是容易!
钱群看着云玥那一脸的羞愧,心中骂了一句想得美,口中却还道:“云尚书这是认为自己无能?”
“哪里,只是天下皆知臣与罪臣云曜同出一宗,由臣处置未免让天下人怀疑朝廷的公正,岂不是让陛下一片爱民之心都付诸东流?”
千允微微垂下眼睑,看了上首的皇帝一眼,本来看他们内讧看得正开心的皇帝忽然回过神来,虽然这二人看似在内讧,钱群的气愤也是实打实的,可今日的主题应该是募兵,梅之白上奏也是为了将两件事靠拢,怎么叫这二人吵着吵着就变成了户部到底该不该插手此事了?
“好了好了,二位爱卿不必争论了,云卿忠君之心朕已明了,倒是这巽州银矿一事不好安置,若直接收入国库,又该用什么法子还与民呢?”
此言一出,这事议得就很顺畅了。
言天先是提出各州卫所常备军十不存一,良莠不齐不堪大用,但天下承平也无大碍,一旦起战,除了西山大军,各个边境是绝对动不得的,那么整个大祁就无兵可用,所以募兵一事势在必行,但又因此时安平,也不用强制募兵,应该让百姓自愿入军营,正如钱相所说,有的贫苦人家只有一二青壮,但事实上更多的是儿子多得吃不起饭的贫穷户。
如此一来,募兵,许以足量务农补偿和入营后的军饷,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当兵,只是也不能一概都收,也要考核合格者才能要。
全大祁共收十万人,年龄在十六到四十都可以。
这样一来,那批银矿也算是用到实处了,将士保国安宁不受侵袭,这便算是还用于民了。
有人反驳言天,认为十万大军该如何安置,入营以后吃喝还有军饷,就算那是座银山又能支撑多久?
这就要绕回到钱群之前说的难道一直没战事就要一直养着这么多将士,养又该养在哪里?
又开始言语嘲讽言天要将这十万大军养成自己的私军。
言天一点也不气,因为他知道此事马上就要成了。
他眯眼笑着,千允甩袖说道:“可还有人记得西川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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