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子很不成器,不学医,却跑去唱戏,搞得他爹很生气,才叫他“不肖子孙”。
可她也没不成器啊,也没把她爹娘搞生气啊,怎么就“不肖”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拉住一个过路的老大爷,问人家“不肖子孙”是什么意思。
“不肖子孙啊!就是继承不得家业,没出息的子孙呗!进来有个戏本子出名的很,叫个……什么什么记的,那里面啊,讲的就是个不肖子孙作孽的事儿!那儿子啊,祖上本是世代为医的,可他却偏偏要跑去唱戏!这不是作孽是什么?他爹气的不得了,直骂他‘不肖子孙’,还将家里一盏值钱的钧瓷茶壶给砸啦!”
年不肖嘴角抽了抽,摔了那戏本子就会小土丘上去和她爹娘算账。
后来在她的坚持下,终于从“年不肖”变成了“年不笑”。
只是这名字确实是不大适合她,因为这世上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比她还爱笑的人。
“笑笑!”
“娘!”年不笑立马起了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年不笑吐了吐舌头,“我能干什么好事啊。”
来人穿一袭素衣,发间也没什么多余的坠饰,显得干净利落。
正是年不笑的娘亲,顾涟。
顾妄言见她,便咧了咧嘴角,“涟姨。”
“阿言,怎么让人给绑成这样了?!”顾涟突然一脸怒气,朝女儿骂道:“你这是干什么了!给我松开!”
年不笑不情不愿的上去给顾妄言解锁链,“娘,谁是你亲生的啊。”
顾涟面上依旧带着愠色,“你还当我是你娘亲!”
顾涟此人,是顾妄言他爹顾忱的师妹。
不巧,正是当年那个替他顶了罪被赶出庐山的师妹。
虽说师兄妹的情分早已尽,现在该是仇人才对。
但顾涟此刻对顾妄言还算温和亲厚。
不知是顾念旧情,还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惋惜。
“涟姨,听您刚才咳了几声,可是生病了?
“没什么大碍。”
“身子好些了没?”
“好多了,”顾涟在他身边坐下,又瞪了年不笑一眼,“还不是叫这不肖孽女给气的!”
“娘,这可怪不得我啊!”年不笑怪声怪气,“嫁人有那么容易么?是我想嫁就能嫁么?”
“那你也不该当面顶撞你爹!”顾涟瞪眼,“底下那么多人,你叫你爹的面子往哪儿搁?”
年不笑嘟囔道,“我后来不是给爹赔礼了么。”
“涟姨,”顾妄言礼貌一笑,“许久没拜访过您,是我不好。”
顾涟笑,“这是哪里的话。”
“但我还有些事,得尽快下山去。”
“有那么着急?”顾涟讶异,“住两天再走吧。”
“涟姨,我——”
顾涟却已经起身了,目光不复温和,“你当尧乾寨是庐山?”
顾妄言皱了皱眉。
她接着道,“你当真觉得我这地方来去自如?”
顾妄言心道,问题是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啊!
可他倒是没说出口,毕竟……顾涟这一看就是生气了。而眼下,这母女两个,他根本惹不起。
几年不见,当初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已经变得喜怒无常,难以捉摸。顾妄言不禁开始怀疑,方才那些柔声关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孟良语还在满世界的找顾妄言,心想着,大约是她师父嫌她烦又没用,不要她了?
不不不……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摇头道,顾妄言怎么可能嫌弃你呢?
他自己住的时候连个饭都吃不上热的,人还邋里邋遢浪费粮食爱慕虚荣好小面子,他也好意思嫌弃你?
不可能的。
“灵霄啊灵霄,你说师父跑哪儿去了呢。”
灵霄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似乎要把她往什么地方带。
“你知道?”孟良语欣喜。
结果跟着灵霄走了半天,却是到了九天阁。
到了九天阁,灵霄就自己扑棱着翅膀回去了。
孟良语叹了口气。不过师父好像说过,如果有事,就来九天阁里找柳姑娘?她一拍自己的脑袋,骂道,孟良语,你还不如个鸟聪明!
灵霄:……
孟良语走进九天阁,发现金碧辉煌的厅堂里依然是空无一人。
“有人么?”她叫唤了几遍,却无人理会。
莫不是九天阁的人集体撂下这高楼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