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朋友。说起朋友来,我苟三有很多朋友,可说起真正的朋友来,嘿嘿,可能只有这么二三个。”
“什么是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就是哪怕平时交往很少,没事儿的时候甚至忘到了九霄云外,可是受了委屈,遭了磨难,寂寞难耐,满腹困惑,需要人倾听却又羞于启齿的时候,最先想起来的那个人……”
双眼盯着路边的一株小草,目光发散空洞无物,苟德贤陷入悠远的回忆中,缓缓讲述道:
……许还山家同我家是街坊,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玩耍,后来长大了些,我厮混于市井,他则闷头习武,于是就鲜有往来了。
不过,每当我烦闷的时候,都会去看看他,哪怕两个人对坐无言,或者看着他练刀,心情都会得到极大的放松和满足,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们也一天一天地长大,后来我成为了诸葛门的一名风媒,他则成为了一个赏金猎人……
……他这个人不善言谈,朋友也不多,除去满世界餐风露宿地挣取赏金,其他时候,他就呆在自家的院子里练刀。
他的武学天赋并不高,我曾经劝过他:“你再练也就这三脚猫功夫,何苦到处冒险?万一哪一天把性命丢掉了怎么办?
他说:“谁说武功低就不能当赏金猎人?为了追求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方式,需要付出任何风险和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这一番言论,我自然是嗤之以鼻。
不过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像我这样每日穷于算计,蝇营狗苟终其一生就是正确的吗?
人就是这么矛盾,实际上很多大道理都明白,可是受限于纷杂的现实生活,好像皮影被无数根线拉扯着,你根本身不由己。
因此从那以后我再也未劝过他。
有一天,他突然冒出来一句,临街的二妮长大了,笑起来挺好看的。
我说,动心了?用不用我去给你做个媒?
开个玩笑,他说罢接着练刀。
当时正值初秋季节,黄昏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躺在他家院子里的一张旧藤椅上摇啊摇,摇啊摇。
我对他太了解了,于是我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就看见他脸色慢慢慢慢红成了红布,刀法越来越凌乱,险些一刀砍伤了自己的大腿根。
“你完蛋了!”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欢快,我笑嘻嘻丢下这么一句,就起身走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他突然来我家找我,我们在一家小酒馆里喝了几杯。
当时能够看出来他心事重重,好像有一个重要的决定悬而未决。我知道他既然来找我,那就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因此我没有催促他。
我们二人默默地喝着酒,酒喝完了,他说他决定放弃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准备找个女人成家。
我问,二妮?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说在成家之前,得先到北方闯荡一番,待挣下可保一生衣食无忧的家当再回来。
我问,准备去哪儿?
他说,长白雪域。
长白雪域是人世间恶人的流放地,实乃天下间最凶险的地方之一。
我大惊失色,跳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你不要命了。
他说,富贵险中求,否则很难尽快实现人生的目标。
我又坐回到椅子上,待到心境平和下来,劝说他,可以去当个店伙计,或者做点儿小买卖,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
他笑道,你不懂赏金猎人的骄傲和尊严,若不是因为二妮,我是不会放弃这种生活的,你不要再劝了。
我问,去多长时间?
他说,最长三年……如果到时候还没回来,就永远都不回来了。
我想再劝劝,他摆了摆手。
沉默半晌,我问他,你告诉了二妮没有?
他反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她?
我说,三年时间不短了,如果到时候你回来了,她却已经嫁了人,或者虽然没嫁人,却不愿意嫁给你,你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牵挂是一种折磨,还是留给我自己承受吧,你不要告诉二妮。
我追问道,你准备怎么承受?
他笑了笑,说如果我回不来了,那告诉她还有何用?如果我回来了,却无法遂了心愿,那就说明我是天生的赏金猎人命。没有赏金猎人愿意老死于床榻之上,当提不动手中刀剑的时候,他们实际上已经死了。我将会执著而平静地去迎接赏金猎人的宿命---死于刀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