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几个身强体健的女史过去将长宁架了起来,直接送回仙居殿关着。
长宁拼命挣扎,尖叫道:“女儿就是要绝食饿死!”
韦皇后气得反笑,“不是才说要出家的吗?明日就送你去南山姑子庙里落发!”
长宁一听白了脸。她闹归闹,当然不是真想出家。
马尚宫见状忙圆场道:“公主是一时伤心,魇住了,休养几日就会回过神来。”
韦皇后这才借了这个台阶,道:“那就送公主回去好好休养,再做个法事给她驱驱邪。”
长宁绝望道:“阿娘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韦皇后叹气,语气终于软和下来,道:“文武百官和外命妇们都看着,这桩婚事已是铁板钉钉,你还是死心吧。天下不说比崔郎好,和他差不离的好男儿也不少,你何必死认他一人?”
长宁还想闹,马尚宫急忙招呼着女史将她半哄半拖地架走了
韦皇后这才重新起驾回了麟德殿。一来一回,出了一身的汗,还吃了满肚子的气,回到席上一眼看到杨女郎那矜持高傲的脸,没由来地更加不喜。
郑女郎倒是机灵体贴地亲手奉上一杯冰镇的杨梅桂花果露,也不打探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捡了几个笑话说来给韦皇后听。
韦皇后喝着冰霜的果露,听着郑女郎絮叨,虽然也没自信听她到底说了点什么,但是觉得她这样知情识趣、机灵活泼,确实不错。她容貌又美,只要肯耐下性子陪着太子磨,没准有朝一日还能把那刁钻精怪的卫佳音压制下去。
这样一想,韦皇后便下定了决心,拉着郑女郎的手称赞了几句,就让女史把那柄玉如意赏赐给了她。
郑夫人见状,上前同女儿一起磕头谢恩,母女两人压抑不住狂喜之色。
杨夫人好似酒鬼看着一坛好酒变了醋,又妒又悔。杨女郎端了那么就的高贵冷艳的派头也终于坚持不下去,嘴角很是扭曲了几下。
刘玉锦看着好笑。平时那么清高,还以为真的对太子妃不在意呢,原来不过是装的。
韦皇后定下了太子妃后,又把一位沈氏,一位郭氏女郎定做了良娣。郑氏是二品官之孙女,四品官之女。那两位良娣都是七品小官之女,身份门第上都不可和太子妃比肩。将来恐怕有只有卫佳音能在出身上和郑氏一较高低了。
但是韦皇后却并不急着纳卫佳音。针对她的这个大大的下马威,正刚开幕呢。
女眷这边定下了三位儿媳,圣上那头,也定下了几个驸马人选。
圣上膝下成年的公主有三位,除了老大不肯嫁人的长宁,剩下的就是贤妃所出的高庆公主,和王婕妤所处的惠阳公主。
圣上和韦皇后商议后,下旨将孙家七郎招为惠阳公主驸马,将徐家五郎招为高庆公主驸马。至于长宁,父母偏爱,准备了四、五个年轻有为的公侯家郎君,连同几个家世清贵的新科进士,送去给她挑选。
长宁被关在仙居殿,老道士过来做了一场法,搅得殿中乌烟瘴气,把她气得七窍生烟。道士没有消去她的不甘心,最后还是素莲的一番话安抚到了她。
素莲道:“男人都是这样,女人对他好时,他不觉得,一旦失去了这份关爱,他又才猛然回过神来,知道后悔珍惜。没准等崔郎成了亲,对着孔氏那张寡淡的脸,又会怀念公主的俏丽和深情呢。”
长宁在绝望之中,好比一个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也不会放手,更何况这句话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呢。长宁顿时反复回忆着孔华珍那张朴素的面孔,和她矜持清淡的性子,再和自己比,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比她强。衍圣公后人又如何,她还是公主呢。
素莲等人看出长宁松动,便一个劲在她耳边畅想着崔景钰将来会如何后悔,哄得长宁渐渐开怀起来。长宁幻想着多年后崔景钰再见她,悔恨交加,恳求她原谅和垂青的画面,心绪大开,都多吃了一碗饭。
韦皇后那边派人请长宁去选驸马,她也就乖乖地去了。她把几张画像反复地挑,从中挑选了一个最最和崔景钰不同的男人出来。崔景钰斯文俊秀,她就要选个粗犷豪迈的;崔景钰冷峻矜贵,她就要选一个热情爽朗的;崔景钰文采斐然,她就要选一个武将。总之,越不同,她就越觉得能叫崔景钰将来后悔的时候越怜悯她。
韦皇后倒也赞成。既然要嫁人,对着个和崔景钰相似的丈夫,总免不了到处对比。选个一点儿都不像的,没处比较,反而能心平气和地把日子过下去。
“就他了。”长宁把一张名帖挑选了出来,递给母亲,“虽然不熟,也略见过几面,记得是个爽朗的人。”
韦皇后一看,也觉得这个郎君不错。况且母亲早逝,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人,多半都性子坚韧隐忍,自然也能忍受长宁这个跋扈的脾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韦皇后放下心中一件大事,“让你阿爹下旨,先定亲,明年出嫁也不迟。”
长宁问:“崔郎何时娶亲?”
旁的女官代答道:“崔郎下月才出孝,放定之后,怎么也要两、三个月后才能成亲,没准也要拖去明年了。”
“我要在崔郎之前成亲!”长宁坚决道。她总抱着少女情怀,要心上人看着自己嫁入别家。若是崔景钰顿时就觉悟后悔了,没准还可以狠狠打击到孔华珍。
韦皇后早就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烫手山芋,早嫁早了,便答应等太子大婚后,就办她的婚事。
接连几日,宫中发出数道诏示,将太子大婚、三个公主招驸马的事诏告了天下。接下来的半年,皇家都会喜事不断,长安城今年的冬天可要热闹一回了。不少人家也赶风做亲,一时间衣料铺子和家具作坊的生意大为红火。
不过,有人欢喜,就自有人忧。
当招卢修远为长宁公主驸马的消息传到襄城大长公主府里时,正在绣帕子的刘玉锦,却是彻底地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