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歇口气,又不想被麦少东嘲笑没出息。就这时,手机响了,给了他一个大好的台阶。
孙律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似关怀群众生活的领导干部,充满了慈祥:
“雨生,前阵子刚过了郭老的两周年祭。郭老还有一份遗嘱给你,特意吩咐过,选在这个时候才公布。”
江雨生猛地想起来了:“是,郭信文和我提过。”
孙律师说,“你要是明天有空,可以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吗?”
江雨生朝正被人围观的麦少东望了一眼。有一个身段妖娆、肤白貌美的少年已快贴到他的背上。
“没问题。”江雨生说。
次日偏偏大雨滂沱,下得全城人民肝肠寸断,交通高位截瘫。江雨生从地铁口步行到写字楼,短短两百来米,裤脚鞋子湿透。
郭信文已在会客室中,正通过蓝牙耳机对属下发号施令。通身干爽,衣冠楚楚,一派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商业帝王。
江雨生站他面前,简直就像雾都里走出来的小孤儿。
孙律师笑容满面地将两位客人请入自己的办公室,将一个信封打开。
“这是郭老留给我的一份委托。”孙律师说,“郭老在其中叮嘱我,如果他赠与江雨生的3%的股权,如果无条件地又转让回了郭家人手中,那么,将他的一份视频录像,在忌日后放给信文和雨生看。”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江雨生和郭信文都变了脸色。他们俩面面相觑,又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孙律师。
孙律师说:“其实本该在去年忌日后就通知你们俩的。但是雨生当时状态不大好,信文你又因公不在国内,所以才拖到了今年。”
“他早算到我会把股权拿回来?”郭信文提高了嗓音,有些难以置信。
“别急。”孙律师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对准江郭两人,“看了视频,你们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准备好了吗?”
江雨生看了郭信文一眼,点头。
孙律师按下键盘,开始播放视频。
画面中,一片模糊的白色晃过,露出了郭长维的脸来。
江雨生鼻头猛地一酸,双目热胀。
这段视频显然录制于郭长维已重病沉疴之际。
在江雨生的记忆里,郭长维本来是个相貌堂堂,即使身体状态不佳,也依旧精神矍铄的中年人。
可画面中的郭长维已瘦得脱了形,挂着氧,眼眶脸颊深深凹陷,头发稀薄如絮,面孔上笼罩着一层暗沉沉的死气。
支撑着他的那股气已散去,灵魂之柱正分崩离析。但他双目依旧温润,如秋日温暖的湖水。
视频里的郭长维,神情平和,从容,如一头垂暮的雄狮,已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信文,雨生。”郭长维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却依旧有种让人不得不侧耳倾听的魅力,“相信你们此刻正坐在一起,观看这段录像。既然如此,那信文想必已经将我给雨生的股权收了回去,并且是以我并不赞同的方式。”
郭信文面孔逐渐冷硬。
江雨生端坐着,目不转睛。
“信文,我对你是失望的。”郭长维说,“不过现在说这个事,也已经迟了。况且,你们两个之所以会结下恩怨,也是因为我。关于这个事,我是有愧的。今天,我就想把当年的事,解释给你们听。”
显然,结下来要听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雨生和郭信文脸色更加凝重。
郭长维喘了两声,说:“当年,雨生来家中任职花工,同信文相识。你们两个少年,情投意合,感情发展很迅速,逐渐超越了友谊。雨生,在我来到后,信文向我坦言他已喜欢上你,想同你在一起。”
江雨生嘴唇微微张开。
“那时你们俩还未对彼此表白心意。但是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你也同样喜欢信文。”
郭信文眉头轻皱,瞥了江雨生一眼。
“信文为了表示自己同雨生在一起的决心,愿意接受历练,于是被我打发去跑船。可是,信文,我骗了你。我从来没有打算纵容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郭信文愕然。
“在我看来,你过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头脑发晕,觉得同性的恋情新鲜刺激。而你需要在我这个父亲的帮助下回归正道,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人生。”
郭长维又深深吸了一口氧气。
“雨生,我对你有愧。当年,我算计了你。信文,我和雨生,从来只是忘年之交的关系。我待他如子侄,他也一直对我敬仰有加,甚至比我儿女还孝顺。信文,当初我有意误导了你,也给雨生的名誉带来了污点,让他多年来饱受非议。”
郭信文浑身剧震,屏住了呼吸。
“雨生,你一直对我敬仰、爱戴,而且信任。可我自知不配你这份赤子之情。我也让你误会了信文对你并无爱意,甚至让你误会他歧视和鄙夷你。你因为我们父子而背负了污名。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将你的伤心和落寞看在眼里的,却出于一个父亲的私心,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事态按照我的计划发展。”
“你们本可以成为相爱的一对佳侣,却是因为我一己私心,将你们拆散。这些年来,这个秘密一直折磨着我。我不想将它带进棺材里,于是录制了这个视频。”
“我留给雨生的巨额遗产,正是我一个老人临终的愧疚。我想好好弥补他,哪怕也许他并不稀罕。他已有了顾元卓,有了爱情和新的生活。那么,至少金钱会让他今后的生活更美好。”
“但是如果你们正在看这个视频,那么这笔遗产又被信文你夺了回去,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百亿顾总:恭喜你呀郭总,欢迎你加入“被爹坑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