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的圣地,东林书院。
几十年前,被万历一脚踹回老家种红薯的顾宪成抱着一种愤世嫉俗的心情创办了东林书院,在教书育人的同时也将这种心态传播开来了,几十年后,这颗毒苗一路疯长,覆盖了大半个大明,把根扎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疯狂地汲取着养分,开出来的却是毒花,结出来的同样是毒果。东林党人的座右铭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而他们也确实是做到了事事关心,比如说皇帝要选哪个女人当皇后,要立哪个皇子当太子,要重用谁罢免谁,没有人比他们更关心的了。他们事事关心的结果就是把每一件事都给搞砸,当局势坏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就指责是皇帝任用佞臣,没有重用他们这些东林君子,所以责任完全在皇帝的身上!
————皇帝不按他们说的来就是亲小人远君子,按他们说的来把事情搞砸了就是皇帝失德得罪上天,反正他们这些东林君子是没有任何责任的,指望他们负起应负的责任?想都别想!
从宋朝开始延续了近六百的的崇文黜武之风在明末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孕育出了东林党这么个怪胎,文人凌驾于国家之上,他们宁可让整个国家完蛋,也不肯负任何责任,更别指望他们为这个国家牺牲什么。
但是现在,东林党那至高无上的权威似乎遭遇了强有力的挑战,这让东林党和他们背后的大金主都感到不妙,所以都座到一块来了。
砰!
张岱将一份报纸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连声怒骂:“可恶,可恶!”
张溥撇了一眼,哦,头条还是他们东林党人,是揭发他们某一位大佬是怎么靠着偷税逃税攒下亿万家财,过上穷奢极欲的生活的。写这篇文章的人还真是有能耐,连人家每个月盈利多少,逃了多少税,然后某年某月某日又花了多少钱纳了哪个小妾都查得一清二楚,核心的思想就一句:看啊,这些王八蛋随便吃一顿饭的花费都比应纳的税要多得多,可他们就是不愿意交,都在逼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交!
他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那贼子到底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在座几位面面相觑,都表示不知道。虽说这些事情都谈不是什么机密,但是想查得这么清楚还真不容易,可是杨梦龙却做到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的底裤给扒了下来!见鬼了,难道他在所有人府上都安插了眼线?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可怕了!
想歪了,杨梦龙才没有这个兴趣,这些情报都是他花钱从锦衣卫那里买来的。锦衣卫早已不复明初的威风,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他们去窃取军国情报可能有点儿为难,但是让他们去查查东林大佬今晚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杨梦龙给的报酬又相当丰厚,这种低风险高回报的俏活历来是所有人的最爱,江南锦衣卫摇身一变变成了最专业的狗仔队,想查哪个就说吧,保证把他们祖宗十八代的丑事通通都给你翻出来!
钱谦益捋着胡须,望向张溥,悠然问:“天如,我等发起的倒杨风潮进度如何?”
张溥苦笑:“现在全国上下对我等都是一片骂声了,谁还关心我等在做什么!”
张岱说:“那些村野愚夫都让那贼子给蒙蔽了,听信了他的谣言,误认为我等都是些自私自利、眼高手低、只会党同伐异的无能之辈,哪里还听得进我等的苦口良言!”
在座几位的脸都微微发烫……这些评价放在他们身上可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当然,他们是不会承认的,打死也不会承认,打不死更加不会承认!
钱谦益拿起报纸扫了两眼,一脸厌恶的扔掉,说:“粗鄙不文,毫无文采,这样的文章也有人信?”
张溥和张岱笑得更苦。《南阳日报》的文章是写得浅显直白,入不了他们这些士大夫的法眼没错,但是普通老百姓喜欢啊!绝大多数老百姓西瓜大的字不认识一筐,谁搞得懂你那些之乎者也?还是白话文好,一看就懂,看不懂的也一听就懂!于是乎,“毫无文采”的《南阳日报》一发不可收入,发行量节节高升,而前段时间的雹灾风波也让这份报纸打响了名气,发行量从五十万份暴增至一百万份,迅速取得了在穷苦百姓中间的话语权。一百万份报纸的发行量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份报纸如果想黑谁,只要一篇文章就能把他黑成墨汁!就算十个看报纸的人里只有一个相信,那也是十万啊,一人一口口水都淹死你!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至少在缙绅阶层无耻、自私这一方面,报纸的支持者可不止十分之一,那是百分之两三百————别忘了,每一份报纸背后都有着好几倍买不起报纸的人在津津有味的听着读报人把文章念给他们听呢。报纸不光揭发了东林党人的穷奢极欲,更将他们在万历、天启、崇祯三朝一些为政举措拿出来鞭尸,这些东西一旦写成白话文再加以分析,绝大多数人都懂了,然后就是一片骂声:你们脑子里灌的是豆浆是吧,有你们这样瞎搞的吗!?
这就让人头疼了。
坐在钱谦益对面一位紫衣白须老者咳嗽一声,声音低沉:“你们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扳倒那个姓杨的?”
大金主发话了,而且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了对他们的强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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