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知留在了裴家吃晚饭,最后还是回了家。
但凡她的意志再薄弱那么一点,她就要被留在裴家过夜了。
而传闻中十分封建的裴家管家更是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愣是和裴珩那家伙一唱一和要把她留在裴家。
周知拽过正一脸不舍地拽着她手的裴珩,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你们家,倒是挺好玩的啊。”
不知是哪里取悦到了他,裴珩眼睛顿时亮了亮:“嗯嗯,知知不用太难过,知知以后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周知的食指按在他的额头上,推开他趁机凑过来的脑袋,有些好笑:“我没有难过。”
“嗯嗯,我知道。”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裴珩是在敷衍她,他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知道你是嘴硬”了。
少年心事,最是好猜。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走近仔细看了才知道他是一个多幼稚的人。
周知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从前那个阴沉沉的小孩真的是眼前这个笑起来像小狗的诚挚少年吗?
夜色暗沉处,周知站在裴家大门前抱了抱裴珩。
裴珩一愣,反应过来后就是要推开周知,周知当然不如他愿,双手在他的背后握紧,不容他挣扎,这样的裴珩让她好气又好笑:“裴珩,抱一抱不会死人的,再说了,你不想吗?”
裴珩,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了,他等她主动等了好久了,他不让她来看他,他就真的想看看,她会不会心疼他,会不会来看他。
等待的日子那么久,他的手指在等待中被反复玫瑰刺伤,他的鲜血在流淌中逐渐凝固,他在浑浑噩噩的梦里梦外想了好久,一场感冒拖了半月未好,难道她真的不曾对他有过忧思?难道玫瑰没有告诉她他的渴求?可她还是没有说要来,裴珩甚至想要在夜半静谧时,像所有传说中那样做个邪恶的觋,祈祷深夜时神灵能网开一面,让他安全翻过周家的高墙,将他最想得到的宝贝盗走。
爱应是灿烂的,可是裴珩不敢将他的爱意置于光明下。
他没有神明怜悯,他只配在腐烂的角落里看着在沃土上娇纵的玫瑰摇曳。
他的手掌微微蜷起,半握成拳扶在周知腰间。
周知的指尖在裴珩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上极有耐心。
而对于裴珩来说,这却像是在向他索要一个即时的答案,这是催促他,驱逐他。
他咽下空无,脖颈间的喉结很快地滑动了一下,他给出了答案。
是一个喑哑的单音节词。
周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颜色,嘴角依旧是那样似真非假地扬着,两个人就像刚喝过酒一样,周围一切事物都变得缓慢模糊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柔软的唇贴上了谁的脸颊,温热的气息缠绕着谁的呼吸,愣是在晚风中将影子也变成相依相偎的模样。
周知恍惚退开半步,裴珩不舍向前半步,刚好填充了两人刚才隔开的距离,裴珩手疾手快地拽住周知的手,他弓着身子,同她抵着额头,连呼吸都变得亲密。
“幸好你来了。”
正当周知以为他们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时候,裴珩忽然这样说。
那话中所有的意味不明他都想隐藏起来,可是心底邪念作祟,偏想露出些拙劣的马脚让她来窥探。
幸好你来了,要不然,他真的要忍不住揭穿自己的骗局,成为一个卑劣至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