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绝想过和岳少涯坦诚身份的那一天, 但无论他想过多少,都万万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岳少涯坦诚相见。
他眼神放空了一刹那,有一瞬间, 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岳少涯从来不会冷场。
“你刚刚说什么?就地正法?这里?”岳少涯看看周围,“你口味这么重?”
历代玄阳教教主的牌位密密麻麻摆在前,禁地中白色蜡烛的火光摇曳,空气中充满了燃烧过后的香烛纸钱味道。
岳少涯目光落在那些牌位上, “你有没有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你?”
陆青绝:“......”
“软了。”岳少涯想象了一下,就这种环境, 陆青绝果真是戴了个面具, 就有一张无所畏惧什么都敢说的假脸。
不容许岳少涯继续胡说八道, 陆青绝伸手一按, 把岳少涯的脑袋从交领袍的衣领处按下去, 把他从衣袍中分离出来。
再拂过袍子,掉在地上的狐狸头消失不见, 青无圣君又恢复了那黑袍罩体, 青狐面遮头的模样,和没被拆穿之前一模一样, 连态度和神情都没改变。
让人差点以为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但, 陆青绝就是青无圣君。
之前的震惊和怀疑都变成事实后, 岳少涯这个认知也慢慢复苏过来。
岳少涯羞恼极了,想起这段日子想方设法来找他,没想到被陆青绝骗的苦,这人不但恢复了自己不知道的身份,还以青无圣君的面目暗地里不知道逗了他多少次。
“你法啊?等着呢。”岳少涯皮笑肉不笑。
陆青绝:“……”
“不法我就走了,陆青青, 这件事咱们没完!”岳少涯转头就走。
这一瞬间他忘记了眼前这人除了是青青,还是原著中那个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神经病教主。
只记得是陆青绝把他打晕带回了魔教的,看着自己着急还不肯坦言,反而以青无圣君的身份看自己笑话,还明里暗里占他便宜。
他忘记了这个人的危险性,以及一手就能戳死自己的大反派身份,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
陆青绝一句也没反驳,默默跟在岳少涯身后,暴露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早知如此,这些日子就该收敛一些。
“少涯,先回去,其他的明日再说。”陆青绝久经阵仗,内心不说如何,但声音依旧维持淡定。
“不一口一个本君了?教主大人好大的威风。”
岳少涯呸了一声,仍不解气,回到飞雪阁,他反手就给了陆青绝一个闭门羹。
陆青绝表面平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们回来的动静惊动了流花,流花看看在门口的教主,问道:“教主,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说完后,流花明显感觉教主气息一窒。
最后陆青绝身姿挺拔,抬头道:“他睡了,我明日再来。”
次日,说好明日再说,明日再来的陆青绝没来,上门的是温娇。
昨夜她回去后,没听说昨晚禁地有什么事情发生,只道岳少涯是成功了,哪知第二天一早,却见到岳少涯长吁短叹的模样。
“没找到人?”温娇找了个地方躺下。
“...找到了。”岳少涯长叹,丢的是青青,见到的是青无圣君,铁斧头掉进水里,直接更新换代成镀金的了。
也不知外表是镀金了,内里是他那柄铁斧头,还是从来都是金斧头假装的铁斧头。
一个晚上,他想了挺多,从遇见陆青绝的开头,走向就有点奇怪,许多时候都是他一厢情愿,细细想来,其中还有许多细节他没注意过。
他敢肯定,以原著中青无圣君的性格,陆青绝最初绝对想过杀自己,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和自己功法的特殊性,才放弃了弄死自己的想法。
回想当初强吻过后直接把人抢走的事,岳少涯特别佩服自己的勇气。
尤其是直到现在,他还有种淡然的笃定,笃定陆青绝就是秋后算账,也不可能会自己怎么样。
陆青绝从不谈他的来历,现在想来,能把他锁在禁地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既然找到了,还不开心?”温娇伸手在岳少涯脸上摸了一把。
被岳少涯忧郁的推开,“我在思考人生哲学,有时候以往熟悉的人,也许可能我还不认识,有时候我避之不及的人,可能早就潜伏在我身边占尽便宜了。”
原著中的青无圣君和从他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青青,两相对比,一种割裂感微妙的生出,烦的岳少涯整晚没睡好。
总之他的青青变成了原著大反派青无圣君,青无圣君就算不干反派事业了,那也是魔教教主,总不会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要是不想跟着自己到处乱跑会做什么,答案已经有了,比如和现在一样,强留自己在魔教,但岳少涯还得为了回家而努力,显然不可能留下。
最后结论,他的双修对象没了。
岳少涯更忧郁了。
“你小小年纪,思考什么人生哲学,姐姐带你去看个好玩的。”温娇眼波一转,试图拉岳少涯出门。
岳少涯犹豫,之前跑出去那一次,陆青绝挺生气的,随即想到,除非潜伏在暗地,拿着那些让他都感觉到危险的武器的暗卫出手攻击他。
不然他自认来的就是天极境,在有一念山海这个新技能后,他也能压制片刻,从容求救。
岳少涯到底还是跟着温娇出门了。
无烬山除了主峰有几个侧峰,岳少涯之前逛的地图不包括这里。
温娇就把岳少涯带来了其中的一座山峰。
“这座山峰叫落花峰,这里盛产一种名为紫锦的花,花朵如云多棉,紫锦花花开时最漂亮了,满山漫野的紫色花海,十分壮观,算算如今,正是花期。”
温娇介绍了紫锦花开的奇景,岳少涯本以为温娇会带他看花风景。
然而一盏茶后,岳少涯和逸云长老面面相觑。
逸云长老在大太阳下脱了鞋,坐在席子上缝制棉被,逸云长老见到岳少涯,整个人都呆住了,和岳少涯面面相觑了一下,老脸感觉挂不住了。
“你是来看老夫笑话的么?”逸云长老吹胡子瞪眼。
岳少涯忍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爆笑出来,“长老,想不到您不单处理教中事务,还有一颗柔软的□□心,您缝棉被呢?”
“是,老夫缝棉被,来日你和教主大喜之日,就给你添两床当嫁妆。”逸云长老没好气。
温娇这才忍着笑补充,“紫锦花的保暖效果更胜棉花,可代替棉花制作被子芯,是无烬山的特产呢,连教主都有几床紫锦花制作的棉被。”
“小子,要不是你,老夫哪用得着在这里缝棉被。”
逸云长老张口就喊出岳少涯的真实性别,旁边的温娇没有丝毫异色,显然早就发现了。
岳少涯桃花眼一咪,“哦?刚来玄阳教时,就是你把我打晕的吧。”
逸云长老理直气壮的声音立刻小了,眼神闪烁,“谁知道你这小子这么娇弱,细皮嫩肉的打一下脖子就青,一昏睡就是两天不醒。”
岳少涯也冤,他这具身体确实是养尊处优,身上几乎连一道疤痕都找不到,可见这身体的父母有多用心呵护,是一点也没给他磕着碰着,骤然被暴力以待,哪能不青。
“您缝棉被,还赖我了?”岳少涯道。
“逸云长老这受罚呢,教主让他缝十床棉被送去给你。”温娇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教主这么罚他。”
岳少涯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幸灾乐祸,逸云长老打自己脖子的仇他还记着呢!
“我怎么知道,这得问长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岳少涯又瞧瞧逸云长老缝制的棉被,那惨不忍睹的针线活,“这棉被我能拒绝么?”
“不能!”逸云长老和温娇异口同声,“教主给的,不用也得收着。”
“这么霸道的?”岳少涯挠了挠下巴,这和他了解的青青不一样,到底哪个是陆青绝?
参观了逸云长老受罚现场,温娇带着岳少涯沿着落花峰继续往上走。
简陋的木屋,静静坐落在落花峰山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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