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做完流产之后被师傅推出去,后面又来了一台临产的产妇,一般情况产科生孩子是在产房里生,不在手术室这边,我并不想退出去,我想留在里面看接生。
我缩在小拐角里,希望天天老师看不见我,想什么来什么,天天老师好像把我忘记了,我站在他们产科实习生的后面,露着两个眼睛看,“做检查,看孩子是已经不好了。”产科老师边引产边说,“所以我们建议,还是不要的好。”
我还在纳闷,做什么检查能看得出小孩子在肚子里好还是不好呢?
“几个月了?”我在后面小声问前面的一个男生。
他悄悄扭头小声回答我,“七个多月。”
“怎么不好了?”我又问。
“弓形体感染。”他说,“畸形。”
我震惊了,七个多月,再长几天拿出来就能成活了,“怎么搞成这样的?”我好奇,扯扯那个男生,他扭头低声说道,“家里养猫,猫身上的。”
孩子水囊引产下来,连着脐带还是活的,我头伸进去看:孩子看上去,红紫红紫,但四肢健全,是个男孩。
“怎么就畸形呢?”我在他旁边嘟囔道。
“同学们看出来了吗?”老师一手把孩子托在掌心,一手从产妇下腹部挤压还在子宫里面的胎盘。
“嗯?”我着实没看出来。“他是个无脑儿。”站在我前面的产科男生回头告诉我道,“活不了多久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随即用检查的眼光上下打量这个无脑儿,但是,我怎么,“我怎么感觉他的眼睛看着有点怪?”我问那个男生。
“不知道……”他摇摇头。
他们做完手术就离开了,丢下术后的摊子轮着我收拾,“天天老师……这个孩子怎么办啊?”我认怂了,跑出手术室在走廊里喊天天老师来处理。
隔了一会儿,天天老师才在走廊的另一头的手术室里回话:“你别动他,放在那里,太平间会有人过来接走……”
我把他连着铺着绿色的无菌巾的盘子一同端放在一边,产科的老师应了家属的请求,把他脐带结扎好了,跟正常的孩子一样,我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在苦恼,现在一个人,小小的,侧趴在无菌盘里面安静地一呼一吸。
我总感觉他的眼睛那里看上去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出于好奇,我上前,戴了一只手套,搭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扒开他紧闭的眼皮,我惊呆了……
他没有眼珠子……
紧接着,我有点吃惊,赶紧扒他另一眼睛的眼皮,也没有眼珠子,“同学,你老师呢?”太平间的师傅推着车进来,“在一号房间忙呢。”我说,“核对一下信息。”他把他的交接本拿出来,我放下手里的手术污物,拿来了刚才的手术记录,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天天老师怎么不让我出来,敢情等着我帮她做交接呢。
“李昊天,胎中七个月。”太平间的师傅说。
我翻翻刚刚手术记录,“对,是叫李昊天。”工作做完,我跟师傅感叹起来,“这么小,唉……”师傅唏嘘道,“都是作孽啊……”说着师傅把裹尸袋打开。
师傅以为孩子已经死了,他把孩子捧起来,顿了一下,抬头问我:“怎么还有呼吸?”
“因为做的不是药引,水囊引产做下来是活的也很正常。”我解释道。
“这这这……”师傅把孩子放进裹尸袋里,迟迟不拉拉链,“还是活的小孩,这可作孽哦……”
我上前拍拍师傅,安慰道:“他是无脑儿,你看……”我随即伸手扒开他的眼皮,“他只有眼眶,没有眼珠。”“你就是不引产,生下来也活不久的,对他而言也是痛苦。”
师傅定睛一看:“好吧……”拉上了他的拉链,把他拎起来,放到平车上,孩子在袋子里哭了起来,细微地声音隔着塑料布袋听起来渺渺茫茫,若有若无,“搞得我都不敢搞他了……”师傅看着黄色的小小的裹尸袋,“他还在里面动……”
我忍着,其实我也不太能受得了:“师傅,你赶紧走吧,我受不了这个声音。”我把师傅推出手术室的门,“我还要把这间房间收拾干净,后面还有手术,你快走吧,师傅……”
师傅回头望着我:“我有点害怕哎……我又不是学医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便安慰道:“你想,他又不是说被父母遗弃不要的,他是无脑儿,生下来也活不了多久的,迟早都是要死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就是他的命。”
师傅半信半疑,疑疑惑惑地推着平车走了,孩子的哭声在走廊上回荡开,“怎么还有小孩子的声音?”我听见任老师路过,嘀咕了一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邹跟我说她一上午,被一个在高级雪道滑雪摔断骨头的男的搞的东跑西颠一上午,因为骨科手术都是一边上钢钉,一边拍片子看钉子位置合不合适,所以手术基本上是在手术室里做一下,就得跑出来拍个片子看,再进去再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
“一共装了多少个钉子?”我问。
“少说得有五六十个,”老邹叹道,“都是年轻人,不知道惜命,搞一身麻烦来医院。”
老邹因为病人的不惜命,气愤道:“他那个腿根本没法儿看了,基本上就是劈开了,还是旋开着劈开的,钢钉特别难上,上一个钉子拍四五次片子,一上午跑死我了。”
我笑笑,“你不记得原来在肾病科的王勇了?”我苦笑不得,“你还记得他吗?”老邹顿了回忆一下,“哦……你说他啊……”
“简直了,也是个大神。”
然后就提及了那位大神的事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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