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上,之后大家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但李良兴致不高,基本浅尝即止。
要说杨云贵今天是真下血本了,一块二一瓶还要搭上粮票才能买着的丰和头曲他是一桌放了两瓶,可对于村里人来说如同琼浆玉液的丰和头曲在李良这种老酒鬼嘴里真是没什么滋味,他反倒对菜更感兴趣。
还别说,杨明发婆娘弄的席面还真是不错,折耳根拌猪耳朵又辛又辣,吃着都感觉要冲出鼻血,可就这刺激对味;蒸的龙眼肉甜而不腻,又滑又嫩,吃到嘴里一抿就化了自个儿往喉咙里钻,都不带嚼的;不过李良最爱的还是干豇豆红烧肉,油水足,肉大块,吃着特过瘾,他就着红烧肉生生吃了两大碗金裹银(就是把玉米面和米饭一起蒸)。
等到酒足饭饱,杨云贵拉着大家往地头去了,他家的地就在村头,说来可能有些奇怪,村头居然在下街子,可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这边地势最平,村卫生所和石磨坊之间的道正对村头,一座铁索桥横跨河滩之上,将村头和对面的土坷垃公路连了起来。
众人没上铁索桥,从卫生所前头下了河滩,没几步就到了杨云贵家的地,杨云贵家的河滩地不算小,位置也好,正对着坡下,足有二三十米长,七八米宽,小半亩地上下,地头上也早就支起了彩条篷布,外间看不到里面情况。
走在前头的杨云贵显得很兴奋,掀开门帘第一个进去,后面的人鱼贯而入,等李良走进去就看到里面的阵仗真是不小,东西两边全部挖开了,向下足有三四米深,形成了两个十几米长的大坑,起出来的沙子和石头堆在棚子左右两头,都快把那边地儿堆满了。
这可是不小的工程,也就杨云贵家亲戚多帮手多,换成李良这样人口简单的家庭,只两三个劳动力,几个月都不一定挖出这么大阵仗。
李良走到坑边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坑里的情况,不得不说,杨云贵的狗命真是好,他家的地头可不单单是东西两个坑都见了板那么简单。
所谓的‘板’其实就是巨大的石头或者说是石板,这些石板因为地壳的变化沉积在地里,越是靠近河边容易挖出大石板,而沙金并不是自然而然就存在于河沙里面的,沙金其实起源于矿山,由于金矿石露出地面之后经过长期的风吹雨打,岩石风化、崩裂,因此金便脱离矿脉,伴随泥沙顺水而下,就这样自然的沉淀在了石沙之中。
简言之,有沙金存在的河沟其上游乃至源头一定是有氧化金矿存在的,荣华村脚下这条青青小河的源头是哪里李良不清楚,毕竟金矿是属于国家的,那不是小老百姓能掺和的,所以他对这问题不曾关注过。
说回沙金上面,沙金就沉淀在泥沙之内,而最容易洗出沙金的泥沙一般来说都沉积在大石板下面,这是什么原理李良也不清楚,他学的都是阿爷传下来的经验之谈,不过很管用。
所以,对于洗沙这行当来说,至少针对目前这种纯人工的方式,见了板就代表有希望出金,而板越大出金的可能性就越大,杨云贵显然也晓得这一点,他搞出这么大阵仗,又不惜本钱摆出中午的席面,就因为他家东西的两方坑里一共见了五块板,当中最大一块仅仅裸.出的部分就有两米宽三米长上下,还有部分埋在泥沙里面,只因为位置和另一块板有些重叠暂时没彻底起出来,至于最小的一块板也有一人长半米宽左右。
这种地里的石板一般不会太厚,就拿最小的那块石板来说也就半个巴掌的厚度,但是重量也够惊人的,没有五六个重劳力休想起出坑来。
尽管上辈子也来帮杨云贵起过这里的板,但终究太遥远了,他只依稀记得那块最大的石板下面着实出了不少金,至于眼下要怎么弄还得思量下,不过杨云贵已经等不及,这家伙顺着挖坑的斜坡溜到坑里,然后冲着李良喊道:“良娃子赶紧的,你说怎么整,咱们好甩开膀子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