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通向负一层刑讯室的走廊如非特例很少有外人使用。它更像是通向地狱的无头路,深处沉淀着累累白骨。
矢田吹雪站在走廊上,直到再也看不见森鸥外的影子才抱紧胳膊缩成一团蹲下,抖得仿佛秋季暴雨下的枯叶。
整洁干净的裙摆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漾出一片忧郁的圆。
“……”她不敢流下眼泪,也不敢发出声音,像是受伤的小猫那般颤抖着咽下苦楚独自舔舐伤口。
不久之后一个面相有些老成的红发少年提着个袋子从地下走上来,无人走廊上与她错肩而过。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路边的“蘑菇”眼神迷茫——最不应该出现在这座大楼里的人,出现了。
“你……矢田吹雪?”熟悉的声线挽救了即将崩溃的理智。她抬起头,无声无息的眼泪顺着面颊肆意奔流:“织田,我刚才杀了个人!”
“……”少年停顿了十几秒,举起手里的袋子:“是她么,看上去提前结束了痛苦的样子,也没有怨恨的表情。”
并且已经化作一团灰烬,只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入土。
他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贴上去,只是换了只手提着袋子,上前用力将她拉起来:“蹲久了腿麻,等会儿情报干部会过来,让他看到你就不好了。”
那个部门有许多在“饮料店”“兼职”的女性“员工”,为了得到情报无所不用其极——包括并不限于支付身体。首领支持且赞许她们的“奉献”,然后毫不留情的抛弃她们。
他不希望她去做那种“工作”。
红发少年提着黑袋子走在前面,将少女带离那条鲜少有外人踏足的走廊。
“等我一下。”他将她藏在一处飘窗后面匆匆离去,很快又小跑着赶回来,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瓶饮用水:“伸手。”
拧开瓶盖,沁凉透骨的水浇在她手上:“洗干净就好了。”
掌间黏腻的冷汗被冲刷殆尽,织田作之助扔掉那些空瓶子,又从衣兜里掏出一瓶矮胖矮胖的橘子碳酸饮料:“喝一点冷静下来。”
他替她拉开拉环,冰凉的橘子味含在嘴里,矢田吹雪胃里一直翻涌的恶心感终于被压了下去:“你怎么在这里?”
她皱起眉担忧的看着他,少年随意的嗯了一声:“算是份工作吧……不看学历文凭,不需要介绍人,工资足额定期,不在乎年龄限制,大约就只有这里。你呢?”
“……”女孩沉默了。
指定监护人是PortMafia首领的私人医生,这种荒谬的事竟然能在现实中真实出现,简直比小说还要讽刺。
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毕竟社区法院处会有她的去向记录。
森鸥外既然有办法在青少年保护部门挂上一个清白到可以领养的履历,那么他的能量只会比她想象中更大。
这才是她不得不“顺从”的真正原因。在她成年前都必须忍耐那个男人,不能激怒他,不能让他产生“会不会亏本”的想法……
见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他扭开脸换了个话题:“你不喝了么?这种饮料还挺贵的,应该不难喝。”
她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易拉罐瓶身,那上面的图案有点熟悉,半年前还经常从贩售机中购买。每次都要买四瓶,一瓶路上喝完,三瓶带回家晚餐时拿出来和父亲母亲分享。
“哎哎!你不要又哭,遇到为难事了么,需不需要我帮忙。或者,我送你出去?”
织田作之助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面前的女孩哭起来没有声音,眼泪“哗啦”一下大颗大颗顺着脸颊向下滚落,看上去怪可怜的。
她摇摇头,抖着手将饮料再次递到面前仰头顿顿顿一口气喝掉:“我想找个地方洗脸。”
眼前浮现出那女人临死前遭受的折磨,她不希望出现在他身上。
“哦,跟我来。”
他换了个方向,七转八转领她去了间僻静的公用盥洗室整理自己。女孩走进去,很快就有哗啦啦的嘈杂放水声传出来。
为了掩盖软弱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靠在盥洗室外的走廊上点了根烟。
嗯,看着像是能活下去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她出来了,头发上脸上手上鞋子上全都是水,腼腆笑着一如当初建议搭警察顺风车的模样。
不管是谁把她带进这个地狱,织田作之助想,那人绝对办了件有生以来最大的傻事。
“我要回治疗室了,谢谢你的水和饮料。”
一瞬之间成长了的少女圈起一缕搭在胸前的长发:“如果是作之助来包扎的话,我会尽量把伤口缝得好看些。”
她微笑着,嘴唇与脸颊上泛起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红晕。
“快点回去,想办法找些更擅长的事。杀人不适合你。”
少年将还剩半截的烟摁灭扔掉,叹了口气:“遇到麻烦就来找我。”
她不该被染上血的颜色。
矢田吹雪眼神散了几秒,下垂的睫毛在眼眶下遮出一片小阴影:“好,听你的。那个……少抽点烟,对健康不利。”
“哦,”织田作之助点了头,学着她的口气回答:“行,这事儿听你的。”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整个塞进垃圾桶:“也许会有点难受,不过能省一笔钱。”
这次她嘴边小小的笑意真实了许多。
回到治疗室又是半个小时以后,矢田吹雪不想让森鸥外掌握自己的交友情况,辞别织田作之助后沿着走廊四处逛了许久,直到确定身上气味足够驳杂,这才自虐般攀爬消防梯回去。
“小吹雪回来啦?快来,你喜欢的新裙子,还有红丝绒蛋糕。”
荡漾着珍珠白的欧式连衣裙装在精美礼盒里,她知道自己该笑着先选裙子,再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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