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嫁个武将?”
徐天德也是不愿意的。
在徐月如还小的时候,他确实想过。
战场厮杀的大将军,英雄气概,才配得上他的女儿。
可自从儿子战死沙场,他再也不动这样的念头了。
从前也是他年轻气盛吧,长子早亡,年岁渐长,这几年,那样的想法,越发的淡了。
刀剑无眼,上阵杀敌,能活着回来,是大幸之事。
他去过战场,他不知在沙场上斩敌军首级多少。
女孩家找夫婿,还是安安稳稳的,才能平稳过一辈子。
他倒不求着非要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他徐家也不是养不起女儿,只要平安,就够了。
蒋融见他沉默,心里明白,叹了口气:“你呢,看不上读书人,可这读书人,也总有读书人的好处,天下读书人,并不全是一身酸腐的吧?”
至少齐明远就不是。
徐天德隐隐的品出些味儿来,侧目去看他,眼底闪过狐疑和审视,想了很久:“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蒋融听他这样问,也松了口气:“给月如说门亲事,你听听?”
徐天德一眯眼:“我姑娘才十五,你打量着替谁家的混账小子骗我姑娘?”
得,他还没开口呢,就呛声。
蒋融捏了捏眉心:“知道你宝贝女儿,不是顶好的人,我也不到你面前说这样讨嫌的话。
再说了,十五怎么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五岁都能出门,就你女儿不行?”
女孩儿家,早晚是要嫁人出门的,徐天德心里再舍不得,也总归是要放她成婚的。
招婿入赘这种心思,他在长子刚战死的时候,的确动过,但后来也不想了。
他的如儿,如果要嫁,就该嫁这天底下最有本事的青年才俊。
可那样的孩子,怎么甘心做入赘呢?
徐天德一时沉默下来,蒋融倒有些吃不准了。
他等了好久,才敲了敲桌子,催了两声:“到底听不听啊?”
徐天德思来想去,蒋融能替什么人来上门说亲呢?
他的那些学生,都是早年间就拜在他门下的,京城里的孩子就那么些,谁好谁不好,有姑娘的人家心里多少都有数。
蒋融这时候上门来说亲……
新科登榜的那些孩子里,入了蒋融眼的,左不过一个苏州齐明远,一个平宁伯府的沈熙。
但沈熙出身尴尬,他们这些人都心知肚明,蒋融不可能来讨嫌说这个,更不会给沈熙说亲说到他们家来,那就只剩下了——
“怪不得你先前一个劲儿在我面前夸齐明远,说他多出色,多有抱负,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蒋融更尴尬了。
当初收了齐明远入门,做关门弟子,并放了话,往后再不收学生,他是的确就已经有了这心思的。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立时就想到徐月如。
京城里适龄的小姑娘很多,不只是徐月如一个,能在朝中帮扶齐明远的,也不只有徐天德一人。
他知道齐明远的身世,知道齐家人对他不好,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孩子,就想着,怎么也要给他说一门像样的亲事。
之所以选了徐月如,多多少少,还是有吴忠节那番话的原因在了。
他想了想:“那倒也不是,我倒是有心给明远说一门好亲事,可也未必非要你家女儿不可,月如是极好的孩子,但你却未必是个好相与的岳丈。”
蒋融翻了个白眼丢过去:“明远是我的学生,我这些学生里,最中意的,也是他,我还怕你祸害我学生呢。”
徐天德竖目瞪眼:“那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两句话没说话,你就要急?”蒋融哼了声,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看不看得上我这个学生吧。”
他越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徐天德反倒越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说生气吗?
齐明远那个人,他知道一些,蒋融夸人,也从不夸虚的。
他说齐明远不错,齐明远就一定真的不错。
而且他也见过齐明远,的确不像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人,二十岁的年纪,八面玲珑,是个会说话,会来事儿的,即便新科登榜,才崭露头角,但面对他们这些朝中重臣,京城勋贵人户,照样不卑不亢。
这样的底气,徐天德并不认为是蒋融或是苏州齐家带给他的。
那就是他的骨子里带来的了。
他对齐明远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徐天德挑眉:“他请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蒋融回了他一个挑眉,“月如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不会害她。明远若不是个好的,我自然不会来你跟前说这些。”
徐天德反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这齐明远,是齐家嫡子?”
蒋融眉心微动,有一瞬的迟疑:“他母亲是继室,不是原配发妻。”
他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些心虚,但显然不是因为齐明远的出身问题。
即便是继室,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是当家主母,有什么为难的?
徐天德面色微沉:“你是有事儿瞒着我吧?”
蒋融的确是有些犹豫的。
齐家不是什么良善之家,或许他们祖上还好,齐明远他爹也不错,但这一任的家主不成,那就是不成。
一个家族的风气,从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齐明遇是个缺德丧德行的,还指望他能把家里的兄弟管的多好不成?
这样的人家,对徐天德而言,恐怕是避之不及的。
蒋融稍稍别开眼:“他上头嫡长兄,是原配发妻所出,对他……不是很好,这里头好些事,他拜在我门下时候,都回过,反正……反正那齐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就是了。”
徐天德果然黑了脸:“那你还敢跑来给如儿说亲?”
“但这嫁人成婚,他自然留在京城带着月如过日子,跟齐家有什么干系?”蒋融不死心,反问回去,“难道你会放月如跟他回苏州齐家过日子吗?别说你不肯,我也不肯放他离开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