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道歉, 嗯, 比以往有诚意。
殷绯嘴角勾起,还来得及细瞧, 门被人敲响。
“进来。”
他面上未绽开的笑容收敛,把纸条折好,重新塞进怀里, 帷帽取下来,搁在一边的桌子上。
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长庆走进来, “皇上, 都御史让奴才告诉您一声,一切准备就绪,客栈的人已经换成了咱们的,外面也包围了,只等那些人落网。”
殷绯点头, “李斋办事我放心, 对了, 他人呢?”
长庆如实回答,“都御史做了伪装,不方便见您。”
殷绯蹙眉,“什么伪装不方便见我?让他过来。”
长庆有些犹豫。
殷绯眉头蹙的更紧,“还不快去!”
长庆麻溜去了,一柱香后,把都御史带了回来。
殷绯在洗手, 那墨弄到皮肤纹路里很难洗干净,他手都搓红了,还是有些印子,洗不掉似的,粘在指甲缝里。
不喜欢手上有半点污垢,索性喊人过来将整个染黑的指甲修掉。
剪刀是从客栈找的,桂圆给他剪,长庆和李斋进来的时候桂圆手一抖,险些把他的指甲剪秃。
桂圆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被长庆挥走,“不长眼的东西,给皇上修剪指甲还敢分神?”
他看了一眼都御史,也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发现皇上视线瞥来,又连忙憋住,老老实实给皇上修剪指甲。
殷绯上下打量了李斋一眼,“整个客栈连个女子都找不到?需要都御史这般委屈自己?”
都御史扶着额,很是无奈,“没办法啊,客栈里本来有个卖唱的,被不懂事的下属吓晕了,我寻思着女孩子好办事,还不会被人防备,所以……”
殷绯愣了愣。
女孩子确实不容易被人防备,比如她,听说她是女孩子的时候,他确实稍稍放松了些。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李斋点点头,顶着那身女子妆容离去。
他本来长得便清秀,换上女装竟也没有违和感,只是大家晓得他是男子,所以才会忍不住笑出声。
殷绯没笑,只是女装而已,实在勾不起他想笑的欲望。
说起来,女孩子,他为什么会创造一个女孩子?
记得书上有记载,得了鬼疰之症很大程度都是童年受过阴影,比如被打多了,渴望自己强大起来,做不到,便希望有个人能救赎他,于是那个‘人’出现。
也有一种情况,比如从小喜欢男人,渴望做女人,一直催眠自己,长此以往,真的以为自己是女孩子。
可惜,这两种遭遇他都没有,所以如果他要创造,也该是男子才是。
其实她说自己是女孩子,本身就透着古怪。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女孩子?
是认知障碍?还是她真的是女孩子?
是活生生的,用了巫蛊之术?还是死去的鬼魂,上了他的身?
莫名的,他更希望她真实存在,不管是巫蛊之术,还是死去的鬼魂,都比鬼疰之症更能让他接受。
天色渐晚,殷绯瞧着窗外,深吸一口气。
如果她是活生生的人,用了巫蛊之术,只希望她本人不要太丑。
如果是鬼魂的话,不要太吓人。
对她要求很低了,没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方姝一整个下午都在老老实实浇水,倒不是心甘情愿的,是因为皇后娘娘回来了。
从娘家带回了许多特产,还带回了一只猫,是上次托人出宫给黑白找的母猫。
母猫是野橘猫,俗称田园猫,比黑白还丑。
短时间内找不着好看又恰好发情的猫,本来有一只,半路跑掉了,只好临时替换成这只。
可怜的黑白都不愿意跟它待在一起,似乎有些嫌弃它。
它自己长得有够抱歉的还嫌弃别的猫,总之再嫌弃也没用,娘娘把两只猫关在一起,准备强迫它俩在一起。
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省了,直接就可以入洞房了。
娘娘够意思,一回来便让人将带的吃食分给大家,比如糕点,和炒出来的栗子。
这个时代的栗子都是贡品,只有宫里的人能吃着,当然了,也有一些官家会被赏赐,娘娘的娘家是皇上的近臣,不掌实权,皇上为了弥补宋家,东西倒是没少送。
比如上次边疆小国送来的贡品,直接分了娘娘一半。
其实这里头有其它宫的赏赐,但是交给娘娘,让娘娘代分,是给娘娘的恩泽,让娘娘拉拢人心,算是皇上对娘娘的安慰。
当然了,娘娘想独吞,皇上也不会有意见,他一向不怎么关注后宫,连去御花园都躲着众人,挑个没人的傍晚去。
宫里的娘娘们胆子小,不敢晚上去御花园,听说御花园死过不少人。
淹死的,被害死的,还有跳井死的,想想方姝怎么来的就晓得了,加上古代蜡烛成本高,宫里也不许有明火,除非在御花园设宴,否则一般的宫女太监和娘娘们没胆单独过来,所以仔细翻翻御史记载的本子,会发现皇上每次去御花园都是在晚上。
怀疑御花园闹鬼的事是他传出去的,这样就不会和他的嫔妃们见面了。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他的嫔妃们,为了避开她们居然还使了小手段。
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土特产上时,方姝的注意力在娘娘身上,娘娘戴着帷帽,一路都没有摘,而且直奔房间而去,中间都不带停留,脚步有些匆忙。
方姝猜测她要不是心情不好,就是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不会健步如飞,她之所以回娘家也是去拿药,说明家里有很高明的大夫,有大夫养着身体自然不会不好,那就是前者了。
她心情不好。
难道是在娘家受了委屈?
没道理啊,她现在是皇后,她爹太傅见了她都要行礼,谁敢给她脸色看?
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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