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送我离开这里,”傅妧急切道“继续和你待在一起,只会坐实你我的罪名,到时候谁都跑不了!”说着,她已经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元灏却用力将她按在枕上:“在你看来,我真的就那么没用,连保护你都做不到吗?”
傅妧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只是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元灏的目光陡然变得坚定起来:“从我带你离开皇宫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罪名逃不掉了,与其和他们进行无谓的争辩,不如”他眼底陡然浮起了决绝的神色。
傅妧的一颗心又向下沉了几分,她轻声道:“难道,你想起兵谋反,坐实他们预备给你的罪名?”
“你疯了!”她决然道“这种事怎么能做,你如果现在起兵,已经不是普通的谋逆了,当年的太宗皇帝因为兄弟迫害,不得已射杀了长兄和弟弟得到了皇位,虽然带来了太平盛世,但仍被人诟病多年”
“那又怎样?”元灏大声道“反正最后是他做了皇帝,直到终老,难道你要我为了那些死后的虚名,现在就束手待毙吗?”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傅妧沉声道“太宗皇帝是名正言顺地得了太上皇的圣旨继位,仍然被人诟病多年,你现在如果起兵,那就是弑君弑父,就算侥幸能坐上皇位,也会不得安稳!明明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蠢到承认下来!”
傅妧说得太急,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咳嗽起来,洁白的被褥上顿时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心口的伤像是被再度撕裂,傅妧疼得眼前一黑,耳畔却听到元灏说:“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猛然扳住她的肩膀,语声急切:“你是回来找我的,对不对?什么千古骂名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傅妧抬起眼睛看着他,勉力问道:“那么,皇位呢?”
元灏的表情明显僵住了,他慢慢松开手站起来,停顿片刻后,才低声道:“那些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傅妧的嘴角噙了一点冰冷的笑意:“如果我说,皇位和我之间只能选一个呢,你会如何选择?”
元灏的瞳孔猛然收紧了少许,再度回身看向傅妧时,他的眼底已然涌起了一些红意:“这是连你也要逼迫我么?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哪个都不能放弃,元澈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让元洵血债血偿!”
傅妧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扬唇一笑:“好,我帮你。”她的笑容依旧清丽无双,因为苍白的脸色,反而有种别样的魅惑。
然而这样的笑容只保持了一瞬,傅妧就再度弯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且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跌下床来。元灏心中一惊,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傅妧却就势勾住了他的脖子,收紧了双臂。
元灏闻到了她的发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却无比真实。她曾无数次入他梦中,但每次都是冰冷而面无表情的,只有这一次,如此真切的就在他怀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欣喜,耳后就陡然传来了刺痛。那一刻,他本能地想要推开傅妧,然而想到她的伤势,最终还是没有发力。
他们就那样静静拥抱着,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然而元灏却皱起了眉,吃力道:“为什么?”
傅妧拔出手上的银针,低声在他耳边道:“放心,元洵还要留着我来指证你,是不会轻易让我死掉的。”
深重的睡意袭来,元灏却不甘心地努力睁大了眼睛,蠕动着嘴唇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药力已然发作,他最后只发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就彻底地陷入了昏睡中。
“对不起,但是,这并不只是为了你。”她轻声道,语气中微有歉意。
这或许是她寻找真相的最后的机会了,不管幕后策划的那个人是谁,如果按照元灏的意思,下一步便是要骑兵谋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遂了那幕后之人的心意。元澈的一生,已经被毁掉了,她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元灏成为一个弑父弑君登上皇位的恶魔。
杀戮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会永无止境,尤其是在背负了那样的罪名之后。她不能让元灏变成一个暴虐的皇帝,将南楚置于暴政和战火中。毕竟,她自己始终都是南楚人。
尽管南楚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美好的回忆,但,始终都是故土。
傅妧深吸了两口气,好不容易才积聚起力气将他推倒在床上,这时,房门却陡然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