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副将,”她再度开口“请你上前摸一摸太子的头发里,是不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荀邝虽然有些困惑,但见眼前这少女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便下意识地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因为元洵行为疯癫,天气又冷,所以已经有几日不曾沐浴过,头发已十分黏腻。
两名婢女将昏昏沉沉的元洵扶着坐起来,荀邝自己坐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在他散开的头发里摸了一把。
“没有什么”他才刚说了这一句,手指突然碰到一个怪异的突起,登时失声道:“这是什么?”
傅妧眼眸微眯:“可是头发里有什么东西?”
荀邝又仔细摸了摸,才困惑道:“大约是殿下摔到了头,后脑处肿了些。”
傅妧冷笑:“他已经躺在这里这么多天了,如果是单纯撞到头肿起来的,会肿到现在吗?”果然,和萧衍说的情况很相似,只不过肿块不是在颈后,而是在后脑。
想到这里,傅妧已经迅速吩咐道:“准备一把快刀,还有伤药和热水毛巾,最好有个大夫在,对了,再叫个剃头匠来。”
荀邝大惊:“你这是要做什么?”
傅妧横他一眼:“若是想让他好起来,就尽快准备,不然,你就一辈子看着他这副痴呆样子吧!”
看到荀邝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傅妧冷笑一声,语气加重了几分:“如果你觉得,一个傻子也能继承皇位的话,你还是现在就把我当成妖言惑众的骗子抓起来吧!”
荀邝小心地把元洵放下,走到傅妧面前,神情和语气都无比郑重:“不是在下信不过姑娘,只是太子万金之躯,如果有什么误差”
“大不了用我的命来赔就是了,”傅妧轻蔑道“大约你觉得我的命还不能和所谓的万金之躯相比,但是你记住,我对自己这条命看得还是挺重的,暂时还不想死。”
荀邝审视她良久,然而傅妧身上似乎天生有种能令人信服的气度,再看看床上人事不知的元洵,荀邝终于咬牙道:“你们都按这位姑娘吩咐的去做!”
待一众婢女仆妇都出去忙着准备东西时,荀邝又压低声音道:“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一会儿太子有什么闪失,我只能先杀了你,再自刎谢罪了!”
傅妧眨眨眼睛,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有荀副将这样的人跟随,是元洵的福气。”
荀邝犹自沉浸在她敢直呼太子名讳的震惊中,傅妧已经绕过了他,示意房中其余的婢女,帮元洵翻过身来。
太子府的下人也算得行动迅速,不过片刻的工夫,所需的东西都已齐备。傅妧让剃头匠把太子后脑勺的头发都剃光时,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荀邝因之前已经答应了傅妧让她做主,因此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出声。倒是那从宫里急急请出来的太医吃惊道:“这可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你这丫头是要做什么?”
傅妧看了荀邝一眼,荀邝会意,立刻叫了两个小厮来按住那太医,连嘴也堵上了。
傅妧这才迎上剃头匠犹豫的目光:“一切后果我负责,你只管剃了,就能拿着银子走人了。”
那人得了荀邝的保证后,这才敢下手,片刻工夫就把元洵后脑勺处的头发剃净了,露出淡青色的头皮来。
所有人在看到元洵的后脑勺时,头皮都是一麻。
他的后脑勺上确实肿起了一大块,且还泛着深深浅浅的红色。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个肿块上面高低起伏的形状竟然像是一张脸。
如果那时一张脸的话,也是一张极为狰狞的脸,说是恶鬼也不过分。
而且那张像是脸一样的肿块,竟然还在微微颤动这。
“这这是什么!”荀邝下意识地叫出声来,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情景。剃头匠更是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难道里头有什么活物不成?”说话的是之前的那个嬷嬷,她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并非里面有活物,而是”傅妧叹了一口气“它本身就是个活物。”
“这是什么意思?”荀邝失声道。
傅妧没有回答,只是走过去把尖刀递过去“荀副将是不怕血的吧?请贴着元洵的头皮,把那东西割下来。”
“什么?”在沙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荀邝,竟然也有些颤抖,迟迟不敢伸手去接那把刀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恢复正常。”傅妧催促道。
荀邝又看了一眼元洵后脑勺上的那张脸,这才颤巍巍地接过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