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一行乘坐电梯下楼,在一楼,与一群陌生的男人擦肩而过,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吸引了我,就好奇回了一下头,看见那一群人已经全部站在电梯里。其中,一个穿着丝质短袖衫的男人正背对着电梯门站着,从那群人的恭敬态度上看,他的地位最高。
在关电梯的一瞬间,我看见他也悄然回首,于是,我们的目光相碰于合上的电梯门之前。我确认我不认识他,但看见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只是有些疑惑,很快就忘记了这个感觉。
当晚,我给于晓梅打了电话。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对她说好,思忖再三就说我有个亲戚开公司,正好把东辰的楼盘给收购了,叫我去住呢!于晓梅听了说没事,这不奇怪,东辰公司面临经营危机,肖东琳正在四面楚歌当中,你们省城那个公司,她已经顾不上了。虽然晓梅没明说,但我听得出来,她已经有了胜利在望的喜悦。说真的,我没她那样高兴,对肖东琳,我感觉非常复杂。
那天晚上和高煜商量婚礼,我可能因为心绪不佳,第一次反对了高煜的意见。因为他要举办一个中西合璧的豪华婚礼,我就坚持说我不喜欢出席太大型的场面,我要他小范围热闹张罗一下得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我会觉得象个木偶,浑身不自在。
高煜很聪明,看一时不能说服我,就采取了迂回路线。
我第二天再到高家,祈文芳就上下打量我,颇有经验地说:“小慧你这种骨感的体型,穿婚妙肯定好看!现在婚礼上都得有几套衣服,中式礼服、旗袍和婚纱都得有。时间不多了,我今天就带你去订制!”
她果决的口气,让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酒宴发请柬时,我又遇到了困惑,想遍亲朋好友,也还是乏善可陈。自从在徐亮家那惊人一晚后,徐亮和他的同事我都再也不敢接触;二狱这边不可能全体停工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准备过后和高煜一起去补办喜酒;至于亲友,我在省城只有小婉一个表妹,姨妈倒是正欲回国,但也未必赶在婚礼前回来。
高煜看我提笔半天落不下,不由笑问你在司法厅工作那么多年,就没有一个有来往的?我笑笑说我倒也没那么隔路,当年应该出席的场合我都没拉过,但过了两年多,回去大肆宣扬要结婚了叫大家来喝喜酒,好象有些笑话。
高煜并不在乎我是否有朋友凑数,高家的小儿子要结婚,恐怕最不缺的就是人气,光是高煜自己的朋友已经请不过来,何况还有高元林夫妇的客人。
请柬上面定的婚礼酒宴地点,是新都大酒店,是我和高煜最初相识的地方。
六月中旬,新闻联播报道了震惊全国的毒品走私案破获消息。东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肖东琳及其犯罪集团,因涉嫌重大制毒、贩毒案件,于六月十二日被抓捕归案,同案落马的还有境外毒枭若干名,缴获海洛因冰毒五百九十二公斤,为本年度中国第一毒品大案。
过后的焦点访谈,详细报道了以公安部缉毒局某处为首的扫毒飓风组对肖东琳犯罪集团长达三年的跟踪调查,直到最后的一网打尽的经过。画面上,不少公安民警都是以处理过的声音画面出现的。在其中,我还是捕捉到了于晓梅干练的声音,她在介绍最后的抓捕过程,那是一场中国与国际刑警的联合作战,地点是在中朝边境***市。
我不禁想起刘春当年大肆筹划要开发边境贸易的企案,现在看起来,都是为了打开毒品运输链条做准备;而那个设在开发区的生物制药厂,已被证实是开发研制新一代冰毒的基地;而他们在东北的农副产品基地,正在用来实验开发罂粟种植
看这段新闻时我独自在二狱的家中,表妹小婉第一个打来电话,惊魂未定道:“慧姐你都看见了吧,东辰是个大毒窟啊那刘春肯定完了,他肯定是黑社会了!”
她只是惦记那个刘春,我说:“是,看见了”
她又问:“那个姓肖的一被捕,不知道会不会说出那些偷*拍的事来”
我知道她还在担心自己的一时之错惹下的祸由,就劝道:“你也是受害人,公检法找你,你就实话实说,他们会保护个人**的!”
小婉听出我声音不对劲,不由惊讶地问:“慧姐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我确实是在流眼泪。
其实从北京之行,我已经提前探知东辰集团未来的命运走向,肖东琳和她的东辰,如果不是犯罪达到一定的规模,不会落入公安部详查彻追的视线中。我那时还只是管中窥豹,就已亲见绑架偷*拍、杀人放火、焚尸灭迹种种触目惊心的罪行。清明节墓地相见,从东琳交给我那个纸袋时,我更加清醒地预知,藐视国法肆意妄为将面临怎样可悲可叹的结局。
可是,我对肖东琳始终恨不起来,我曾反复想过一个命题,那就是如果肖东琳曾经对我下手,我仅仅会为失去战友情而悲痛一时,这种痛苦时间长了,会因恨而减轻;可如果真如肖东琳所讲,她一直对我心存旧谊,而我又提前知道她将败于于晓梅之手,我的痛苦就有了另一层更深的含义:我不愿意看到以往亲如姐妹的战友,最后残酷地生死对决,那场面不用说亲历,就是想起来都让人感到揪心刺痛。
我没有想到,这个案件爆光后,公检法首先找上的,竟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