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不美,好比成婚多年的夫妇,生活不一定美好。但是在他人看来,窃玉偷香未尝不是一大乐事,是谓彼之毒药,我之良药。唯有未知是大美,唯有未知方能予人动力。欲求未知,须得先睁眼见未知。不惑不惑,实则为最大之迷蒙混沌愚昧。”
顿了顿,杨不信继续说道:“贾长老已过不惑之年,空有求道之心,求的也只能是完善己身之道。道经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关于这句话的句读方式,古往今来有许多种说法。依我看来倒不局限于其中一种。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此二解皆为道理。道在动而不在静,道在变而不在见,此为常道。可见之道非道,可得之道非道,此亦是常道。贾长老而今只能为之欲求得道,而非真正的求道。又或者说,道在问而不在求。贾道友,在下见识粗陋,若有不足之处,还望海涵。”
贾腾鹰许久以后才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贾腾鹰扭过头来看向王超:“其实,若是你当初敢于担下责任,千机门不会拿你怎样,我也不会拿你怎样的。我说了,我除了是贾腾鹰这个人,还是千机门的长老。如果你,王超除了展现出一品的天资以外,又展现出一品的心性,没人会为了一个不通修行的废物,斩断你这根横梁。千机门真的这么做了,千机门一百年前就该灭门了。”
“说到底,千机门是个宗门,所有的一切——千机门名下的耕地,商铺,甚至是和朝廷之间的联系,不是因为千机门这个名字而存在的,而是因为千机门里坐镇的宗师,和无数忠于千机门的一品二品乃至三品的高手。连这一点你都认识不到,即使你有成为一品的心性又如何,就是你真的成就了一品,你也不堪为千机门所用。”
听贾腾鹰说完,杨不信也颇有些感悟,他莫名联想到了宗主发出的一句感叹:“天下最大的是人心,正如用兵治国之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杨不信体内的伤势和毒性被压制,气势也逐渐随之攀升,眼见已经临近半步宗师的节点。
贾腾鹰又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王超:“你让我趁机对杨道友出手,说明你心性还是未到。你滚吧,不要回千机门了。”
王超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聚义厅。
贾腾鹰扭过头来,朝杨不信鞠了一躬:“道友,我除了是千机门的三长老以外,还是武者贾腾鹰。我毕生追求宗师境界而不得,这番来到余钱邑,也是受了一位大人物的指点。那个大人物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信,说这里有对太虚剑宗很重要的东西。也说你会来取这样东西,他也提到,你是武林近三十年来,唯一一个道心经历过破后而立的人。只要打死了你,我今生或许有望半步宗师。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先请别人将你的实力削弱到和我相同的地步。”
杨不信闻言,停止继续压制伤口和毒性,没有选择继续提升自己的气势,而是停留在和贾腾鹰相近的程度。
数秒之后,杨不信还是忍不住问到:“敢问道友,是哪位大人物指点你这么做的?是江湖上的大人物,还是……”
贾腾鹰笑道:“周庐,倾城。”
杨不信愣了一下,贾腾鹰又说道:“倾城也说了,打死我,杨道友也能够真正进入宗师境界。今日我二人交手,无关俗事,只为求道可好?”
杨不信点了点头,躬身伸手道:“道友请。”
贾腾鹰不解杨不信的果断:“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道友,方才丢了的那个人,应该真是太虚剑宗宗主李夙夜吧。能够悄无声息的顺走贵宗宗主,想必是周庐的手段。如果道友在这里被我打死了,没人去寻,等贵宗得到消息,贵宗宗主恐怕也已经很大几率遭遇不测了。”
杨不信摇摇头:“我一定能把你打死的。”
贾腾鹰闻言放声笑道:“求道五十寒暑,今日方见君,不得不引以为憾,道友请!”